勒内此刻已完全处于濒死边缘,内脏在手雷爆炸中受损严重,腹部又流血不止,就算送去医院也几乎没有救活的可能。他目前意识模糊,记忆中似乎是已经获救了,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可声音和微弱,很难听清楚。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把身旁郄龙当成了自己人,不断重复着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无法大声说出来而已。
郄龙侧耳凑到俘虏嘴边,仔细倾听他说些什么,直到对方停止呼吸。他随后彻底检查俘虏,确定其已经死亡,快速拖下车来,放在树林内的坑洼处,使用枯树枝掩盖住。他掩盖好俘虏的尸体后,快速放回车内,示意克洛薇上车,开出树林,继续越野而行。他们必须尽快更换车辆,路虎越野车的车头撞击严重,车身也遍布弹孔,天亮后会非常显眼,引人注意。
不过他们眼下还需要路虎越野车代步,前往最近的城市,相距三十公里左右,肯定无法徒步前往。郄龙不敢开车上公路,估计加油站工作人员已经报警,警方正在追查路虎越野车,并且会设置路障检查。好在路虎越野车的越野性能出众,行驶在当前地形中毫无问题,只是油箱内的油料不多了,不知能否坚持到目的地。
一小时后,郄龙和克洛薇终于看到城市的轮廓,但附近全是公路,车辆来往较多,已经无法越野而行了,否则很容易被发现。两人不久将路虎越野车丢弃在一处公路桥的桥洞内,内部堆满了杂物,估计是废弃了。他们快速清点武器弹药,除了M14EBR增强型步枪外,还有四支SIGMXC短管突击步枪和三支手枪,不包括克洛薇的转轮手枪。
城市里不便携带突击步枪,留下手枪防身即可,追兵想找到他们也并不容易。郄龙和克洛薇带着武器弹药离开桥洞,步行两三公里,将其埋在一处偏僻的山坡下,做好暗记,租好车辆后再取。两人埋好武器弹药,当然也包括防弹战术背心,随身只携带手枪离开,不久站在公路旁等待出租车。
这里距离市区还有数公里,出租车很少,尤其是凌晨时分。郄龙和克洛薇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一辆货车肯让他们搭车,不久开入市区内。两人在市区西面下车,谢过货车司机,然后乘坐出租车前往市中心,准备租车后尽快离开该市。这里距离事发现场不远,追兵很可能会赶来搜索,不能久留,以防万一。
郄龙和克洛薇中途换乘两次出租车,然后步行抵达24小时营业的租车公司,顺利租了一辆雪铁龙轿车,马上驾车离开市区。两人连夜取出掩埋的武器弹药,装在重新购买旅行箱内,塞入后备箱里,留两支突击步枪在车内备用,各配五个备用弹匣。他们尽量隐藏行踪,但对手势力强大,必须格外小心,武器绝不能离身。
两人随后直接绕城而过,掉头朝大西洋方向行进,克洛薇熟悉那里海滨小城,可以租住公寓藏身,追兵很难查到。郄龙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取出,返回首都并不安全,高级公寓的安全屋已经不能再用了,克洛薇提议无疑是个好办法。两人之后轮流开车,当场上午九点抵达海滨小城,入住位于海边的公寓楼。
克洛薇大学时代的男友就住在这座海滨小城内,自己也来过多次,尤其是寒暑假,两人一起在海边散步看日落,记忆犹新。如今物是人非,重新看到海边的日落,心情却大不一样,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她睡醒之后,正好是日落时分,遂坐在阳台上欣赏落日美景,当然还有热咖啡和香烟。
这里是公寓第十层,房间虽不是很大,但也属于海景房,租金不比酒店便宜多少,常住则很合算。郄龙不缺钱,直接预交了一个月房租,伪装身份为摄影师,背包里的监视设备则派上用场,并未引起公寓管理员的怀疑。夏季海滨小城游客较多,公寓根本没有空房间,现在是旅游淡季,加上海边气候寒冷,游客很少。
郄龙半小时后醒来,简单洗漱过后,穿着睡衣走到阳台上,坐在克洛薇身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咖啡不太热了,不过味道不错,喝一杯提神醒脑,困意全消。落日已经快和海平面相交了,余晖却更为绚烂,直接映照在阳台的玻璃窗上,美得令人沉醉。然而美景总是很难持久,落日余晖很快就被夜色取代,刚才还被绚丽光影照亮的阳台,此刻则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只有烟头时而闪亮。
克洛薇不久捻灭烟头,啜口咖啡,打破沉默道:“俘虏临死前说了些什么?”
郄龙望着远处的黑沉沉海面道:“是一个地名,特布鲁克。”
克洛薇眉头微皱道:“特布鲁克是库比亚的第二大城市,人口仅次于首都加西波里,经济却是第一位的,而且拥有该国最好的深水港口。”
郄龙对特布鲁克的了解不如克洛薇,很快问道:“你去过特布鲁克?”
克洛薇摇头道:“没有,但我的同事曾去过,说起过那里,可已经是三年前事情了,现在状况则不清楚。”
郄龙道:“俘虏临死前一直在重复这个地名,一定有什么重要意义,走私的武器可能就运送到那里。”
克洛薇道:“你是不是怀疑袭击的地点就在那里,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郄龙没有隐瞒向克洛薇隐瞒C国驻外机构被袭击的可能,有些方面还需要她的协助,随即说道:“确实有所怀疑,但特布鲁克并没有我国的驻外机构或企业,全部集中在首都加西波里。俘虏死了,线索再次中断,虽然还有奥若雷这条线可追查,但对方身份特殊,很难接近。”
克洛薇道:“要不要我通过关系查一查?”
郄龙道:“你在F国政府高层中有关系?”
克洛薇道:“算不上高层,不过干调查记者的,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
郄龙却道:“现在还不能查,牧场刚遭袭击,奥若雷一定十分警觉,暂时不能惊动他。”
克洛薇皱眉道:“那怎么办,就这样被动等下去。”
郄龙道:“现在科曼安保公司人应该正在全力追查我们下落,绝不能跟任何熟悉的人联系,防止暴露,同时也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我估计他们正在全面监视你的同事和朋友,甚至包括的父母,所以也格外小心。”
克洛薇对此也不无担忧,父母目前虽然住在英国,但以科曼安保公司实力,找到他们并不难,心情顿时沉重起来,郄龙随即起身将克洛薇抱入怀中,安慰她不用担心,有自己在,绝不会让其父母受到任何伤害,当然也包括她。不过被动等待终究不是办法,最好反击手段就是揭露走私武器事件,克洛薇手上有足够资料和证据,调查报告并不难写。
郄龙很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克洛薇,听听她的意见,目前待在这里很安全,正好可以写调查报告,自己也可以帮她整理资料。克洛薇已经获得了政府高层和科曼安保公司人员接触的证据,照片和视频都有,尽管还有些细节需要查清,但撰写调查报告则毫无问题。他们目前人单势孤,无法和科曼安保公司正面对抗,利用新闻媒体的力量反击是目前唯一手段。
克洛薇晚饭后就开始整理资料,心中早就有计划,所以工作效率很高,不久便出了草稿,但修改润色则至少需要三天。她工作起来全神贯注,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只需要香烟和咖啡,极为投入。郄龙不久下楼帮她买香烟,同时也顺便观察公寓楼四周地形,确定撤退路线,查看有无可疑人员和车辆,随身携带一支P99手枪防身,消音器藏在上衣口袋里,方便取出安装。
超市距离公寓楼五百多米,街道上停放着不少车辆,夜间温度很低,路上看不到多少行人。郄龙租来雪铁龙轿车停在百米之外,部分武器弹药已经转移至公寓内,以防万一。他不快不慢地沿着人行道而行,暗中观察街边停靠的车辆,记住型号和位置,如有变化可以及时发现确认,这是一名外勤特工必备的素养。
郄龙一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超车买了两条香烟和一些日常用品,直接现金付账,避免使用信用卡留下可追查线索。他和克洛薇尽量隐藏行踪,可难免会有疏漏,目前仍处在危险当中,因此要特别小心。他没有原路返回,选择绕行另一条路,侦察地形的同时,也留意有无跟踪者。
他不久安全返回公寓,没发现有人跟踪,乘坐电梯抵达十一层,然后走楼梯返回十楼房间内,相当谨慎。克洛薇仍在工作,准备熬夜将调查报告的草稿重新整理一般,让他困了就先睡,不用管自己,典型的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