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闻言微微皱眉道:“没关系,店里的东西您随便看,喜欢的价格从优。”
郄龙却道:“不是店里的东西。”
店主面露疑惑道:“这位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能解释一下吗?”
郄龙取出手机,调出自己拍摄照片,亮给店主看,同时说道:“朋友介绍来的,您认识吧?”
店主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照片,一名游客打扮的男子正从自己店门内走出,正脸十分清晰,年约三十上下,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他显然认识该男子,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抬头看看郄龙道:“对不起,本店每天顾客很多,我真记不起来见过这个人。您可以去附近商店问问,或许他们见过。”
郄龙暂时没回答,继续滑动手机屏幕,很快换了两张照片,男女都有,随口问道:“都不认识吗?”
店主很是镇定,表情平静,看着照片道:“都没见过,实在抱歉。”
郄龙没再多问,点到为止,相信店主已经明白自己意思了。他随后收起手机,取出准备好便笺纸和圆珠笔,写下手机号码,递给店主道:“没关系,如果您想起来了,可以打这个电话,我随时恭候。”
他说完不等店主回答,转身走出旧货店,混入街上的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他不清楚自己策略是否奏效,但店主明显是个老手,不会轻易上钩的,不能逼得太紧,以免适得其反。他直接离开这条斜街,返回购物中心,在四楼休闲区找一家咖啡店坐下,要杯咖啡慢慢啜饮,等待店主的电话。
他坐在咖啡店内侧光线较暗位置,距离后门不远,视线开阔,任何进店人员都能看到,以防不测。他不久使用新买手机上网,查看自己在加密电子邮箱中给家里的留言,还是没有回应,身份审核时间有些过长了。他在印度洋上追击瓦希德时,曾经间接和家里联系过,对方应该获知了自己身份,不知为何还没有回应。
他随后再次用密码留言,说明将要前往的地点,希望家里派人接头,重新恢复联络,有很多事情无法在电子邮件内说明。他发出邮件后,继续耐心等待店主电话,相信自己的判断,旧货店肯定有问题。他不担心店主报警,这对双方都没好处,但要提防盗窃团伙跟踪报复,不可大意。
半个多小时后,店主终于打来电话,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询问他需要什么。郄龙马上告诉店主自己需要护照,东亚国籍,最好C国,年轻男性,相貌相似,时间要快,不能超过晚饭前。店主没有拒绝,但价格要一万欧元,并拒绝还价。郄龙没有还价,随后告诉对方自己目前的位置,时间不能等太久。
店主并未承诺什么,让郄龙等消息,随后直接挂断电话。郄龙继续坐在咖啡店内等待,估计对方会派人来查看是否安全,公共场所危险性不高,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他等了十几分钟,咖啡店门前人来人往,进来却不多,仅有一对情侣和一个送外卖进来,看上去很正常。不过后者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坐在暗影中郄龙,没有靠近,不久离开。
郄龙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直盯着咖啡馆外面看,不时低头看表,似乎是在等人。外卖员离开后不久,他再次接到店主的电话,护照已经准备好,交易地点就在四楼的公共洗手间内,具体位置是五号座便隔间。他清楚对方已经确认现场安全,否则不会打电话,人可能已经到了,遂起身结账离开。
公共洗手间在四楼的西北角,距离咖啡店几十米远,郄龙很快便走到,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斜跨背包进入男士洗手间,外套拉链打开,G17手枪别在腰部顺手处,子弹上膛,拔出便可开火。男士洗手间内人不多,没看出有可疑人员,他径直走到5号座便隔间前,果断开门而入。
他用卫生纸擦干净座便盖,然后坐下,插手隔间的插销,背包放在胸前,默默等候。两分钟后,相邻四号隔间有人进入,同样坐下,什么也没说,直接从隔间底部空隙塞过一个黑色塑料袋。他拿起塑料袋,快速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深红色的C国护照,展开查看。主页是护照类型、国家代码、护照号码、姓名及性别和出生地及出生年月等等,有效期为十年。
护照主人姓赵,年纪比郄龙大三岁,相貌的确差不多,当然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但已经很不错了。郄龙迅速检查一遍护照,确定不是伪造的,随即取出一万欧元,装入黑色塑料袋,原路塞回。隔壁之人也很快拿起塑料袋,检查片刻,确认不是假币,留话让郄龙五分钟后再离开,随后开门而去。
郄龙收好护照,耐心等了五分钟,起身给马桶防水,戏份要做足,之后开门而出。他在水池洗过手,肩挎背包离开洗手间,乘坐电梯下楼,暗中观察有无跟踪者。他不久离开购物中心,暂时没发现有人跟踪,步行走出波奥西斯大街,打车前往位于城南的北极酒店。他中途借故下车,步行穿过两条街道,重新坐上出租车,继续在市区内兜圈子,直至确定没有人跟踪,最终前往城市东郊的德纳斯山度假酒店。
德纳斯山是北欧最好的滑雪场之一,曾经举办过多次国际滑雪比赛,设施齐全,服务一流。郄龙选择入住该酒店不是为了滑雪,主要看重其地形环境较为复杂的优势,一旦发生危险,便于快速脱身。他当然想尽快离开洛瓦涅米市,但乘坐火车和飞机至少要等到明天,租车又没有国际驾照,欲速则不达,目前需要冷静行事。
黑鹰直升机坠落了,就算有幸存者,也对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以放心留在洛瓦涅米,至少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另外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认真计划接下来的行动,现在还没有彻底安全,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他下午五点抵达德纳斯山度假酒店,使用新护照顺利入住,酒店前台没有任何怀疑。
德纳斯度假酒店高九层,位于德纳斯山南侧,酒店大门正对河湾,背后便是德纳斯山滑雪场,一年四季的景色都很美。该酒店属于五星级酒店,又是冬季旅游旺季,价格相当高,普通标准间也要近六百欧元。郄龙选择了豪华套间,价格比普通标准间贵一倍,但位置很理想,通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滑雪场。
豪华套间在六楼,新买的行李箱交给酒店服务生,郄龙带着背包先上楼,刷门卡进入620号房间。他快速检查一遍房间,查看有没有隐蔽摄像头,越是五星级酒店越要谨慎,当前偷拍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他查遍隐蔽的角落,主要是卧室和浴室,客厅自然也要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隐蔽摄像头。
服务生十分钟后送来行李箱,郄龙付过小费,取出刚购买的内衣裤,行李箱则放入卧室的衣柜中。他稍后进入浴室蒸桑拿解乏,也都是原木结构和烧桦木的火炉,同样也有冷水池和淋浴,只不过酒店的更精致罢了。他差不多蒸了一个多小时,感觉确实很解乏,人也精神了不少,随即换上便装去酒店餐厅吃饭,没带手枪,藏在房间隐秘处。
五星级酒店饮食大众化,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贵!郄龙用过晚餐,走出酒店在附近转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制定两条撤退路线,以防不测。他自信前来酒店的路上没发现跟踪者,但自己一路逃至洛瓦涅米时,难免会留下线索,有心人一定会查到,提前制定撤退路线是必须的。
他不久返回酒店,询问前台最早飞往首都航班,希望能提前预定机票。前台查询后告诉他,因天气原因,洛瓦涅米机场的航班都停飞了,恢复等通知,很抱歉无法提前预定。他随后询问火车,得知最早是明天下午六点的,也就是F国著名的夜行火车,现在就可以帮他预定。他没有选择,当即让前台订票,特意叮嘱要单人卧铺。
他查看过手机上天气预报,今明两天有暴风雪,机场和公路都会封闭,只有铁路可以通行,夜行列车是唯一的选择。前台很快帮他上网预定号火车票,豪华的单人卧铺包厢,并且带有卫浴,届时直接用护照便可领取车票,所有费用结账时一起算。他谢过前台,返回豪华套间,坐在客厅看电视到十点半,然后上床睡觉。
他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睡在酒店床上是什么时候了,柔软床垫几乎将身体包裹住,感觉舒服之极,困意难耐。尽管如此,他还是重新检查了一半房门和窗户,设置好报警的机关,手枪压在枕头下,方才躺在床上,关闭床头灯,不久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