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莲京娜并未坐下,避开窗口,站在墙角,看着中年男子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中年男子很快说道:“我挟持值班医生撤至一楼,换上他的衣服,在警方赶到前离开了医院,开车来到安全屋。”
瓦莲京娜道:“为什么不等我?”
中年男子当即解释道:“我见你从医院二楼跳下,引开追兵,判断应该是掩护我撤离,所以及时开车离开阿芒恩小镇。我曾想绕行至松树林接应你,但增援的宪兵不久赶到,无法靠近,只能先行撤离。”
他说完,顿顿反问瓦莲京娜道:“你如何逃过宪兵搜捕的?还有那个追踪者是谁?”
瓦莲京娜不想把曾在X国与跟踪者交手的事情告诉中年男子,马上摇头道:“我从未见跟踪者,可能跟首都遇到是同一人,但他当时装扮成送快餐的,带着头盔,没看清相貌。宪兵带着警犬进行搜捕,我及时跳河脱身,但肩头还是被子弹擦伤了。”
中年男子更关心瓦莲京娜从萨维尼船长那里得到的东西,见她并未随身携带,忍不住问道:“东西没丢吧?”
瓦莲京娜点点头道:“我藏在安全之处,不用担心。’
中年男子没问东西藏在何处,以免引起瓦莲京娜的怀疑,松口气道:“没丢就好,不然哈库什他们就白死了。”
哈库什就是配合瓦莲京娜去首都执行人,当然更多是负责监视,定时向中年男子汇报。不过中年男子并不知道,哈库什是被瓦莲京娜杀死的,头部挨了两枪,尸体丢入纳塞河的支流内。他们一共六个人来执行上校交代的任务,包括瓦莲京娜在内,现在仅剩两人,而且还不知追杀者是谁,太过被动。
中年男子伤势刚稳定下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着说着便昏昏欲睡了。先前离开的手下此刻拎着医疗箱返回,打开准备给瓦莲京娜处理肩头的伤口,却被对方抬手拦住,示意自己处理伤口。此人名叫阿布,年约二十出头,一直负责看守安全屋,并未参与此次行动。他似乎有些腼腆,不敢直视瓦莲京娜,放下药箱,默默站立一旁。
瓦莲京娜清楚中年男子需要休息,果断结束交谈,拎起医疗箱走出卧室,进入阿布给他准备好的房间。她不久反锁房门,先去浴室冲个澡,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当然不忘戴上手枪。中年男子虽未深问手提箱内的东西藏在何处,可明显极为关心,一旦获取,很可能会杀死她灭口。
尽管现在别墅内只有阿布一个手下,但不排除中年男子通知其余手下支援,必须时刻小心提防,东西藏在何处暂不透露。她冲完澡后,直接在浴室内处理肩头的伤口,这里有镜子方便查看。子弹擦伤并不严重,而且已经不流血了,经过消毒包扎,很快就处理好了,不影响以后的行动。
瓦莲京娜随后回到卧室内,昨晚没吃饭,饥饿感很强烈,难以入睡。她带上手枪,裹着浴巾,仅穿拖鞋,开门下楼找吃得。阿布的房间在楼梯口,也是监控室,别墅四周情况尽在掌握,全天候监视,当然也包括别墅内部。他看到瓦莲京娜出现在走廊上,立刻开门现身询问,得知她想找吃得,便主动下楼去做。
阿布回房拿上手机,监控工作不能放松,别墅四周安装着激光警报器,肉眼看不到,一旦触动就会发出无声的警报,他的手机便有反应。瓦莲京娜跟随阿布来到一楼,后者去厨房忙碌,她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此刻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外面天色已经已经亮了,只不过别墅处于密林中,光线暂时还是较为昏暗。
早间新闻上果然有阿芒恩镇枪击案的报道,并播放镇上居民用手机拍摄的现场视频,不少警用车辆在周边停靠,警灯闪烁不停,气氛看上去很紧张。全副武装的宪兵队持枪在镇上巡逻,入口全部设置路障,进出的人员和车辆都要严格检查,如临大敌。医院现场已勘察过,从现场遗留弹孔和弹壳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是制式突击步枪留下的,犯罪嫌疑人的火力完全可以对抗宪兵和特警,而且还在逃,自然要高度戒备。
阿布的早餐不久做好,标准的F式早餐,但多了一份火腿煎蛋,是给瓦莲京娜准备的,知道她昨晚没吃饭。F国的早餐一般没有肉食,而且偏重甜食,主要是面包配果酱,外加牛奶和咖啡,当然也有橙汁。瓦莲京娜关掉电视,起身来到餐桌前,早餐已经摆好了。她随即坐下,手枪放在桌面上,冷冷地谢过阿布,开始吃饭。
瓦莲京娜确实饿了,连吃了两人份的早餐,胃里好受多了,然后又倒了一大杯牛奶,小口喝着。她饭后需要睡觉恢复体力,喝咖啡容易影响睡眠,尽管很想喝。阿布并不太饿,早餐只是两片面包配一杯橙汁,剩下的基本都让瓦莲京娜解决了。他很快起身收拾餐具,放入水池中洗刷,很是熟练,像个保姆。
两人吃饭时一句话没说,现场的气氛很尴尬,尤其是瓦莲京娜的浴巾裹得较低,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令阿布看不看都不是。他只好匆匆吃完早饭,借着清洗餐具来掩饰尴尬的神情,避免被瓦莲京娜看出来。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在一次任务中被E国安全部队击毙,成为孤儿,是上校收养了他,成为了一名战士。
他听说过黑寡妇的名号,本以为是个中年妇女,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自然忍不住要关注。
瓦莲京娜当然看出阿布很关注自己,所以才故意将浴巾裹低,看看他的反应。中年男子经验丰富,别想从他身上打探出有关目标的线索,阿布便成了唯一的选择,但不能操之过急。她不久开口询问阿布有没有香烟,试着和对方接触,循序渐进,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对方能被派来看守安全屋,说明身份不会很低,或许能接触到目标,值得一试。
瓦莲京娜看得客厅茶几上有烟灰缸,但没找到香烟,所以才开口询问阿布,正好借此接触。阿布不抽烟,但别墅内备有香烟,当然还有烟灰缸,主要出于掩护身份的目的。他很快取来两包红万宝路香烟和一只银色都彭打火机,放在瓦莲京娜面前,然后继续清洗餐具。瓦莲京娜熟练地取出香烟点燃,都彭打火机清脆声响很是悦耳,做工也十分精致,价格不菲。
她惬意地抽了几口烟,很自然地开口询问阿布道:“阿布,你的高山族语说得很好,没有口音,跟谁学得?”
阿布此刻已不再紧张,但还是不敢直视瓦莲京娜,没有回头答道:“我十岁前一直住在大山里,当然会说高山语,不用跟谁学。”
瓦莲京娜继续问道:“十岁之后呢?”
阿布没多想道:“十岁之后就来到这里,学会了F语和英语,但母语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瓦莲京娜道:“跟父母一起来的?”
阿布神色一黯,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反问瓦莲京娜道:“你的高山语说得也很好,是自学的吗?”
瓦莲京娜看出阿布有了警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了,但也说明触及到了实质性问题,判断对方应该知道些什么。她果断停止追问,防止引起阿布的怀疑,摇头回答道:“我和你一样,都生活在大山里,母语是与生俱来的。”
阿布清洗完餐具,关闭水龙头,转身面对瓦莲京娜,犹豫着说道:“我听说你从X国来,见过一个叫格里沙的人吗,和我年纪差不多?”
瓦莲京娜对此没有印象,皱眉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见过,是你的朋友?”
阿布点点头道:“我们在一起训练了很长时间,后来他去了X国,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瓦莲京娜心中一动,随即问道:“训练什么?”
阿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是在学校时一起训练踢足球。”
他显然知道自己的解释不会让瓦莲京娜满意,说完立刻转身,开始摆放餐具,终止交谈。气氛尴尬中,别墅小路入口处的对讲系统突然响了,似乎有人前来。他立刻走到大门前,查看常规的监视系统画面,发现一辆警车停在入口处金属大门前,开车的警察正在按动对讲系统的按钮。
瓦莲京娜也跟了过来,看到警车出现,忍不住握紧了手枪,不是紧张,而是条件反射。阿布却显得很镇定,示意瓦莲京娜不要紧张,解释应该是来例行检查的,自己能应付。他随即让瓦莲京娜去地下室暂避,警察交给自己应对,别墅区里的住户非富即贵,警方一般不会随便搜查的。
地下室的入口位于楼梯下方,较为隐蔽,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瓦莲京娜知道自己目前不宜暴露,叮嘱阿布多加小心,遂快速穿过客厅,找到地下室入口,推门而入。她虽然是面涂鲜血进入医院的,可值班医生、护士和保安都清楚她是女人,相貌看不清,身高体型应该能记住,自然会成为警方重点搜查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