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王你个老登”
“你明白啥叫另有乾坤,斗大的字认不出五个,还他妈装先生”
“破烂张你个龟孙”
“你能认识几个,别人不了解你,我可了解,五科考98,你有啥资格教训老子。”
不甘示弱的独眼王反唇相讥,随后喝了一大口散白。
“山杏甜”
“山杏酸”
“山杏出墙儿把头探…”
嘴特别损的月生做了个鬼脸,看向独眼王唱起了打油诗。
这场小型斗宝比赛,对月生来说至关重要,也是一战成名的最佳时机。
但凡与自己唱反调者,皆格杀勿论。
“你大爷!”
独眼王听后气的怒目圆睁,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月生就地正法。
儿时的月生,把定窑龙纹盘卖给了独眼王,那可是李老光棍儿的偏爱。
独眼王如获至宝,就差搂被窝里。
小媳妇山杏诡计多端,嫁给他就是图他有点名气有点小钱!
早就心猿意马的她,别的都没看上,唯独把定窑龙纹盘藏了起来。
日子不温不火过了几年,她与村长的风流韵事,还是不胫而走!
这是独眼王的心结,无论是谁,只要提起红杏出墙,他必定怒发冲冠。
而月生顾不上那么多,挑拨离间者,就别怪小爷针锋相对。
酒劲后涌的独眼王,连饮三杯白酒。
“我说的有错吗?”
“冈本先生笃定佛珠夺冠,那其中必是另有乾坤!”
没等月生说话……
闭目凝神的冈本健次郎,插话道。
“没错,就是另有乾坤!”
众人闻声,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哼…”
“无非一串百年星月菩提,外加三颗虎牙天珠,撑死七十万上下,还能有啥玄机?”
“我说翠张!”
“你别倚老卖老,冈本那可是收藏大鳄,就你那马眼睛。”翠张瞅了瞅片白,不屑道。
“你以为我是厚颜无耻的李老翠,热脸贴冷屁股”
“大爷!”
“我管他什么大鳄小鳄,就事论事!”
片白掸了掸烟灰,唏嘘道。
“你跟李老翠一个德性,冈本要是去你店里,你都得笑岔气!”
“我呸…呸呸呸!”
翠张朝片白连啐了好几口。
“盛京城内也不打听打听”
“谁不知道我翠张的爆脾气,冈本铁本,我认识他是哪根葱,爷爷成名时,他还撒尿和泥呐。”
片白也是古玩行的老人,擅长瓷器鉴定,成立了瓷片博物馆,扬名古玩街,因此人送雅号“片白”。
他最见不惯翠张吹牛逼。
“行啦…”
“不就五万捡了件翡翠如意吗!转手卖了一百二十万,至于老挂在嘴边,都他妈老黄历了。”
翠张的成名,确实是因为一件翠如意。
但凡在古玩行混出点模样,都会有个雅号,提本名却少有人知。
比如破烂张、道了去、大白话、老鬼、黄老邪、瞎眼赵、疤瘌眼、瞎三……
话说九几年,百业待兴!
在机床厂干不下去的张小嘴,一拍桌子:“爷爷他妈的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这是他临出厂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
理想是丰满的!
现实是骨感的!
只会车床手艺的他,两眼一抹黑,连找了几个地方,不是嫌他老,就是嫌他自视甚高。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张小嘴整夜借酒消愁,酩酊大醉。
“龟儿子,你就喝吧,早晚喝死你…”
年事已高的张大嘴,祖祖辈辈都是靠手艺吃饭,到了这一代,也是算是子承父业,托关系,找门子,好不容易进了机床三厂。
但张小嘴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今天偷根钢条,明天顺根铁钉,就为能喝上口老烧。
终归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他的苟且行径,被值班主任逮个正着。
“你走吧,我是看在你家老爷子面上,要不然够你喝一壶的。”
每逢张小嘴酒醉后,他便想起车间主任的讽刺。
“我张小嘴心不甘,早晚有一天小爷出人头地,让你们看看。”
媳妇见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哭天抹泪道。
“算老娘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说完后,便带着孩子另嫁他人!
这件事,触动了张小嘴的逆鳞!
他发誓,不混出点名堂,绝不为人!
至此以后,古玩行中,便多出了一位主营老翡翠,人送雅号的“翠张”。
冈本一见店内人声嘈杂,打乱了他的计划,急忙安抚道。
“古玩行藏龙卧虎,珍宝往往隐藏在眼皮子下…”
“大家也都好奇?”
“为什么我推荐佛珠夺魁?”
“百年的星月菩提,也就十万,三颗虎牙天珠最多七十万。”
“但是……”
冈本看向了衣衫褴褛的破烂张_
月生也望向了西装笔挺的冈本_
“但是啥?”
“别大喘气,有话说,有屁放,小爷还要赶二路汽车呐……”
二人斗法已数年有余,不相伯仲。
而冈本
依旧是那个容光焕发的收藏大家。
而月生
却众叛亲离锒铛入狱,从风头无两的破烂张,变回囊中羞涩的小瘪三。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也是宿命!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弘一法师,”冈本拿起了佛珠。
始终盯着司徒云朵看的刘豆豆,也凑了过来。
“弘一法师,我知道,本名李叔同!”
“刘少说的没错,就是李叔同。”
冈本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他又名李息霜、李岸、李良、谱名文涛,幼名成蹊,学名广侯,字息霜,别号漱筒。”
“是著名的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也是话剧的开拓者之一。”
“他早年留学日本,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后剃度为僧…”
“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冈本健次郎。
长篇大论地讲述了弘一法师跌宕起伏的一生……
瞎三早已烂醉醺醺,他东倒西歪道。
“龟儿子,你写呐!一个名字你他娘的编了一大串雅号,我他大爷的听迷糊啦,一串破珠子,跟弘一法师有毛关系。”
“瞎三,你给我闭嘴,”心生厌烦的陈有志督促道。
“你让他说!”
冈本摆了摆手,轻轻擦了一下佛头。
原本黯淡无光的珠串!
瞬间光亮如新……
“晚晴老人”四个微雕小字,映入众人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