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当光线被反射到床边的地面上，似倒映着一弯泉水的光影时，床上俊美之人眼睫微动，然后。
轰！
怀瑾猛然一个惊醒睁开了双眸，漆黑星辉的瑞凤眼震颤着，下一瞬，怀瑾目光锃亮满怀期待地陡然转首望向床边。
却空无一人！
难道，昨晚当真是他自己做的梦？
怀瑾眸子的光亮霎时熄灭，如蒙上灰的明珠黯然无光，一瞬间患得患失的巨大失落感和悲凉笼罩在他心头。
也对，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师尊不在意他......
刚这般低落苍凉着，怀瑾无意间垂眸晃到一抹刺眼的红色。
他瞳孔剧烈骤缩，立刻拿起了被褥下遮掩住的一截红色绸带，这是！
怀瑾脑海中蓦然出现自己昨夜大着胆子，竟用圣妩的发带将她双眼蒙住，然后，亵渎师尊的画面来。
所以，这是真的？！
师尊......
怀瑾一瞬间心中的卑怯苍凉都惊喜冲散，他失而复得一般玉指紧紧握住了那红色的绸带，还是戴着面具的俊容不由得像个得到糖吃的小孩，欣喜若狂地傻笑着。
“呵，哈，哈哈！”
随即，怀瑾视线往屋内扫去，却看不到圣妩的身影。
怀瑾心头一跳，难道是师尊后悔了？！
他刚刚还有些激动欣喜的心又瞬间冷凝下来，然后手中紧紧攥着那红色绸带，直接光着脚踩在了毛毯上，目光惊慌失措地在寻找着某道身影。
可是。
没有！外殿根本也没有圣妩的身影！
“师尊......”
怀瑾原本红润的脸庞有些苍白难看起来，目光仓惶害怕地四处望去，呼吸都有些难以遏制的窒息感。
师尊真的后悔了？难道她恨自己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师尊当真再也不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错了！他昨晚不该如此冲动的！
“师尊！”
“师尊，弟子错了，您如何惩罚弟子都好，求您不要不见弟子！”
怀瑾直接光着脚出了宫殿，走在雪地之中，四处在桃林中跑着，试图找到圣妩的身影，他直接厉声喑哑地呼喊着，眸光中染上水雾和猩红。
少年散乱的发随着白雪飞扬，雪白的大地上衬得他手中的红绸越发耀眼夺目。
可是任由他喊了半天，桃林之中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恍若这整个缥缈山只有他一个人。
他错了，他想过若不是梦境醒来后以死谢罪，却不想师尊会离开自己避而不见。
他后悔了，倘若知道是这副模样，那他宁愿，从不越雷池一步！
“师尊，求你，别不要我......”
最后怀瑾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跪在地上，低垂着凌乱发丝却显得凌乱美的脸庞，苍白的薄唇轻声呢喃着，声音又沙又哑，目光空荡。
漆黑猩红的瞳孔逐渐酸涩发热，视线被水雾模糊起来。
似乎前世被人羞辱追杀折磨，他都没哭过一次，这一世被魔化的痛苦他也不曾。
就这样，怀瑾硬生生跪在桃林雪地之中一个时辰，肩膀上和头顶的雪已经积了一层。
脚下冰凉的雪对他这个修为的人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但怀瑾还是觉得刺骨的寒，全身都是冰冷的僵硬。
“你是嫌屋内太热了。”
忽的，就在怀瑾越等心中的温度越低，细长眼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眼睑下垂目光空洞，其中的光影几乎要灭掉的时候。
一道带着轻嗤的讥讽声响起。
刹那间，怀瑾立刻转首望去，便看到身后是一袭淡紫鎏金色仙袍的圣妩。
“师尊......”
那一刻，怀瑾阴霾漆黑的瞳孔才终于有了光亮。
真的是师尊！她没有离开，没有不要自己！
他顷刻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圣妩奔去。
可是他跪得时间太长，以至于起来的时候双腿一酸膝盖一弯，直接再一次重重跌在雪地中。
“轰！”他肩膀和头上的积雪陡然落了一地。
“嗯！”
怀瑾拧眉，却还是顾不得什么，继续双手撑在地上想要努力爬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紧凝着圣妩，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看错了。
约莫离他十米的圣妩就这么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也不上去搀扶。
目光落到他手中攥着的红绸上，狭长的美眸眯了眯，她这才缓缓上前去。
在怀瑾起来前瞬移到他的面前，玉足凌立空中。
“师尊......”怀瑾爬起来了，却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挺挺地跪在圣妩的身前，低着头。
终是心中有无数的话，却也不敢主动戳破这层纸，他没有资格去掌握主导权。
圣妩缓缓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头。
怀瑾眼睫轻颤，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死死地盯着圣妩，目光贪婪地看着她的模样。
原来圣妩是要帮他拂去头上的积雪。
“成亲吧。”
忽的，空中传来两个陌生的字眼。
“？！”她说什么？！
怀瑾一瞬间怔住，他倏然抬眸对上圣妩凉薄清冷的美眸，瞳孔震颤却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话。
似知道怀瑾难以置信，圣妩又一边替他拂去肩上的雪，然后冷静地。
“还有两天试炼结束，我们三日后成亲，刚好，修仙界门派之人都在这里为我们祝贺，你说呢。”
怀瑾有些无法理解“成婚”二字是否是他认为的那个意思了，他瞳孔一动，目光深邃紧凝着她，大脑接受了这个讯息后，缓缓开口。
“师尊，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结成道侣......”他幻听了！还是梦没醒？！
突如其来的幸运让怀瑾有些大脑迟钝起来，内心常年的卑怯让他觉得下意识觉得这是假的，或者说自己还在梦里面！
“不是你说，你愿意成为为师的道侣，助为师飞升的么。”
圣妩冷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澈凉薄。
闻言，怀瑾目光一顿，是啊，她要成亲的前提是，杀夫证道！
一旦他们成亲了，那之后自己的结局便是死在她的手中。
怀瑾黑瞳低垂，面色莫名在思忖着什么。
圣妩见着他沉默了，也不慌，就这么等着他的回答。
“......好！”
过了三秒后，怀瑾唇瓣一扬，漆黑的瞳孔一颤，目光温柔终于敢满眼深情地看着圣妩了。
“既然师尊选择了弟子，是弟子的福气，三日后......我们成亲！”
这是他求了五年的结果，甘之如饴。
他手中的红绸飞扬。
两人在飞白雪天之中，定下了婚约。
即便两人心知肚明，这场婚约的背后是什么，但怀瑾还是认真去准备了。
也选择直接退出了试炼，去筹备了成亲用的东西。
而圣妩，也是通知了一声赵无极。
毕竟她可是仙云宗的仙尊，成亲这种大事怎么能没有人观礼祝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