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不是人的大总管心一横眼一闭，手里捏紧拂尘，咬着牙，已经想好了死后埋哪儿。
“太后娘娘说，您若是不答应，就将您当年为了见她……”
“从将军府狗洞钻进去的事情宣扬出去！”一口气迅速说完这句话，直接闭上了眼。
心里发苦，老奴死而有憾啊。
可能因为心头憋着口气，大总管这句话说得略大，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出声。
啊，这是他们可以听得么？！他们不会被皇上杀人灭口吧！
“啪！”
话音一落，萧落沉手中的笔杆，硬生生折断。
手里紧握着，有些发青发紫，可见力度之大，似将手中的笔视作了某个女人的脖颈。
“让，她，进来！”
萧落沉一字一顿，将四个字眼从牙缝里蹦出来。
漆黑瞳孔中是明显的阴鸷雾霾，后槽牙紧绷着，面色僵硬，杀人的视线中似有刀子飞射。
没有立刻受罚的大总管立刻劫后余生地退出去。
“是！是！”啊，还能再活会儿。
御书房外。
素仪有些战战兢兢地扶着圣妩。
“太后娘娘，您刚才这么说，真的没事么？！”
她已经有些脚下虚浮了。
作为圣妩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自家主子有没有和皇上单独见过面，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不说皇上有没有可能其他感情，但就凭钻狗洞这一点，就不可能啊！
圣妩却是懒懒扶了扶额角的发，悠悠笑着，美眸弯弧。
潋滟的眸色泛着无温无情的狠厉，“你听说过，三人成虎么，越是这般身居高位的人，人们越是猎奇，一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谣言传出，一旦说的人多了，谁又在乎真相呢。到时候，萧落沉没钻过狗洞，也成了真的。”
那张极为美艳的脸庞在月光下，透着危险又迷人的韵味。
听出了言外之意的素仪莫名心头一跳，她感觉，以前只是嚣张跋扈些的主子。现在，竟然有些让她心狠的害怕。
很快，大总管就出来了，看到圣妩那张脸，脚下一滑，差点吓得跪下。
大总管连忙加快脚步跑过来。
一脸赔笑，“太后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圣妩笑得极美，丝毫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地。
“看来，大总管是将秘密说给皇儿听了吧。”
听着她一口一个“皇儿”，大总管越发确定，以后要离她远点才行，他还想活着啊！
大总管笑眯眯地，“嗐，太后娘娘当真是料事如神。”
说着，一边陪着圣妩走到门口一边弯身。
“太后娘娘赶紧进去吧，外面儿风大。”
他实在是怕了，两个都不能得罪的人，他里外不是人了！
见状，圣妩倒也挑挑眉，轻笑着，没在逗这大总管了。
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御书房之中是有专门用膳的偏殿，于是圣妩命人将那些膳食都放在了偏殿的桌子上。
“放下后全部出去吧。”
“是！”素仪带着众人退下。
萧落沉听着外面偏殿的声响，冷眸看着手中奏折，一言不发。
只是正殿内的气息阴沉寒冷得吓人。
圣妩像是进入自家一样，缓缓掀开珠帘，走进正殿，继续对着御书房本来的那些宫女太监命令着。
“你们也下去吧。”
“这……”
那些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皇上还坐在那里。
见他们站在原地犹豫着，圣妩含笑，继续走了进去，绕开玉兰鹦鹉镏金立屏。
闯入了萧落沉的眼中。
圣妩这回没有梳什么宫妃的发髻，而是未出阁女儿家那般半披散着发丝，一半发丝用玳瑁云纹挂珠钗簪着，莹白耳垂是点翠垂珠蓝玉耳坠。
一身妃红金海棠花鸾尾长裙，手执牡丹薄纱菱扇，披着银狐轻裘披风，遮住了大半的窈窕身姿。
美得不可方物，周围的光影竟不自觉弱了三分。
“你……”
萧落沉眸色微怔，但也只是一瞬，很快锐眸之中就被厌恶所代替。
“你又来做什么！”一出口，便是极致的冷声厉声。
圣妩挑眉，笑得无比张扬。
“哀家知道皇儿深夜批改奏折辛苦，连宫妃都来不及召幸，特意亲自准备了一些夜宵，来慰问一下皇儿。”
哦，她亲口吩咐人做的，也算是亲自准备了。
“是么，那真是辛苦母后了！”
萧落沉听着她一口一个“皇儿”，还是有些气怒，冷哼一声，特意加重了“母后”二字。
他可不信这个女人当真会好心下厨。
萧落沉手中的笔已经换了一只，至于折断的那根，已经被他迅速放进了笔筒之中，等会儿再让人处理掉。
若是让这个女人看见了，还不得得意死！
圣妩走上前，睇着周围那些还未退下的宫婢，幽幽笑着。
“看来，皇上倒是培养了一群听话之人。”顿了顿，又继续笑着，“不过，等会儿闲聊哀家若是不小心说出了皇儿的糗事，被外人听了去，皇儿可不要怪责他们才好。”
啧，看吧，活着的机会给你们，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的。
果然，这话一出，常年待在宫里，深知生存之道的宫女太监们瞬间慌了神，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下意识望向了萧落沉。
可意识到不妥，又立刻纠结地低下了头。
闻言，萧落沉听出了她的类似于“钻狗洞”的威胁，手里紧捏着毛笔，这回不想在这个恶毒女人面前落了面子，他强忍住力道，索性直接将笔丢开了。
“你们都下去！”嗓音冷的不能再冷。
“是，皇上！”
那些宫婢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远离修罗场。
瞬间，正殿里就剩下圣妩和萧落沉两人。
“皇儿，哀家都亲自下厨了，不移驾偏殿尝尝么？”
圣妩一只手执扇，轻笑着微微晃着，丝毫不察觉萧落沉那阴鸷难看的目光。
萧落沉却是一刻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多待，“你有话就说！”
“啧，既然皇儿如此忙碌，那哀家也不打扰了。”
圣妩却偏不，见他这么不识趣，懒懒侧了侧身，微微低头，拨弄着指尖豆蔻。
脚步摇摇晃晃，慢慢走动着，“想必，天下人对于当今圣上那些风花雪月的二三事，很是感兴趣。毕竟，是从我这个当事人的口中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