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内,咆哮不断,君臣激烈争锋,听的佛子不断皱眉,想到城破之时,崇祯帝敲鼓,竟无一人来此。
可见这君臣之间,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也难怪。
崇祯帝自从出生不受重视,没有经过正经的帝皇教育,长到成年,从木匠皇兄手里接手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登基了。
对内,朝堂上无人可用,各地无父母官继任,民间百姓被捐税逼的四处逃窜,暴乱不断。
对外,金兵数次来犯,唇亡齿寒,京城岌岌可危。
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就这样交付到崇祯帝的手上。
哦,还有,跟他作对的老天爷,崇祯帝时期气候异常,大明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天气极端,冬天极度寒冷,夏天却又大旱。
地动,干旱,冰雹,洪水,瘟疫,饥荒,蝗灾,等等等等接踵而至,没个消停。
他起年号“崇祯”,谐音“重振”,期望由他而中兴。
没经过帝皇正统教育的崇祯帝,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开始了杀杀杀的第一把火。
这火烧了三个月,烧的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魏忠贤以及客氏党羽,被纷纷斩杀殆尽。
然而,可悲的是,朝廷平衡就此打破,很多人会有一个刻板的印象,阉党倒下,另一边,文官派的东林党自然便声势壮大了,没人制衡东林党了。
实际上,崇祯时期的党派林立,复杂堪比万历年间。
温派,浙党,周派,杨派,孔派,宣党,刘派等等,大小山头林立,互不对付。
人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以说,崇祯帝从登基到吊死自己,都在跟各种各样的人斗争。
跟人斗,可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皇帝说的话,百官反对,崇祯帝生气,就换人。
他在位期间,换了个17个刑部尚书和50个内阁大学士,其他的官职来来往往,更不必说了。
帝皇疑心,不靠谱,底下的人难免自私了点,不是那么坚定的人开始动摇,动摇的人开始不听话,叛乱,投降……
因为没有可靠之人使用,崇祯帝什么都得自己上,他只相信自己,宵衣旰食,勤于政务,堪称历史上最勤勉的皇帝。
他还因为气候异常问题,六下罪己诏,殉国之前遗诏:
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死伤百姓一人。
就是这样悲壮的皇帝,空有一番振兴之心,却落得以身殉国的凄惨局面。
佛子正想着,小黄门跑来,召他面见崇祯帝。
进了大殿,神识一扫,崇祯帝刚刚即位才几年时间,已然华发早生,面上皮包骨头,精瘦嶙峋,眉眼间带着一股坚毅和疲惫。
都比不上满殿的臣子精气神好,看看那个白胖白胖的官员挺着大肚子站在那里,就说人家瘦成那样的皇帝看见他能开心?
崇祯帝:不开心~
君臣相见,崇祯平息了刚刚被气疯了的心情,努力压抑情绪,看向佛子,“何事面见?”
原身侯执蒲,两榜出身,官至太常寺正卿。曾为太常寺司职祭典。
佛子也不废话,“启禀陛下,昨日夜梦太祖,言说江山社稷危急,意欲携成祖降临世间,拯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崇祯帝越听越离谱,眉毛越皱越紧,压抑不住的怒火一触即发。
刚刚被骂了一通的百官,好笑的看向大殿之中的佛子。
不是,您是来搞笑的吧?
还是说,准备来送死来了?
“住口!”崇祯帝暴喝一声,眉眼皱在一起,喘了几口,死死的盯着佛子,压抑着怒火呵斥,“念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朕此次饶你不死……”
“陛下!”,佛子施了一礼,“陛下若是不信,可移御驾到殿外,皇陵异象,可见不虚。”
崇祯帝不耐烦,他真是晕了头了,放着那么多的事情不办,居然要召见一个明显得了疯病的糟老头子。
“陛下!天变红了!”
排在末尾的几个官员原本跟着偷偷的笑,然而那红光照在身上,折射到大殿之上,可是看的清清楚。
几声惊呼惹来满殿人的目光,就是崇祯帝都看去,那红光越来越盛,顷刻间蔓延到了金殿中央。
崇祯帝心内一讶,随即一沉,多年来跟他作对的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好心给他搞个什么祥瑞的,会不会是,再次地动了?
末尾的几个官员已经跨出了殿外,正惊奇的看着天空,那些位高权重之辈,眼底掠过冷笑,老神在在,一个都没动。
崇祯帝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若是一味逃避,岂不是跟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一样了。
他大步走下台阶,行走间,佛子眼尖的看见那洗的发白起毛的龙袍,眼底微暖。
“陛下,此乃天降异象,太祖成祖即将降临人间,还请陛下移步太庙,迎接太祖,成祖。”,佛子平静的道。
此刻惊讶的崇祯帝看着红霞漫天,五彩祥云缭绕,飞鸟盘旋与太庙之上,鸣叫不断,不可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难道真是太祖显灵了?
脚下发虚,身上发软,崇祯帝不免想到,会不会是太祖来问罪与他吧?
希冀的眸子落在了佛子的身上,“爱卿,太祖他老人家……”
见崇祯帝踌躇,脸上有点害怕,佛子闻言安抚,“陛下放心,太祖言语并无对陛下不满之意,此次下凡降临人间也是不忍陛下辛苦,对陛下的帮扶……”
听见这话,崇祯帝心定了定,随即怀疑的眼神看向佛子,暗戳戳的想,怎么老祖宗托梦不给自己,反而给了个辞官回家的太常寺正卿?
这就没道理了。
被异常镇住的百官这才反应过来,钱谦益眼珠子一动,上前一步,语气凛然。
“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太祖英灵不可惊动……天降异象,想必自有预示,陛下当彻查地方,是否又有天灾……”
这席话说的东林党的官员纷纷开口附和,在他们看来,什么太祖携成祖降临,就是个笑话!胡扯!
谁信谁是傻子!
崇祯帝脚下迟滞,略一沉吟,眼神看向温体仁。
毕竟要是真闹了笑话,这笑话也得转移出去。
温体仁表示: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他虽然很想跟东林党反着来,但是这事吧,咱就说反着来也没好处啊,谁都知道,死了两百多年的太祖成祖怕是灰都没剩多少了,他俩要是能降临,他温体仁的屁-股随便给他踢!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皇帝要态度,他一个善于迎合帝心的人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温体仁阴恻恻看了一眼佛子,心里骂了侯执蒲一万遍,不就是把他儿子给搞入狱了嘛,至于报复的那么快吗!
帝皇还在等待回话,温体仁知道不能拖太久,他行了一礼,直言说道,“既然钱大人言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温某请问钱大人,如何在地动暴雪大旱之时,偏偏上书陛下下罪己诏呢?”
钱谦益一滞,后牙根磨了磨,这罪己诏是自己一个人上书的吗?你们都没份吗?
崇祯帝倒是满意了,嘴角微微上翘,被逼着上罪己诏啥的,真的是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真心烦~~
钱谦益无话可说,说了就是前后矛盾,虽然他能巧舌如簧掰回来,但是,眼下的情况嘛,犯不着。
反正他已经谏言了,闹了笑话,史官记载也是他-钱谦益是正面形象,丢人的不是他就行。
“臣妄言!陛下恕罪!”
干脆利落认罪,这态度惊住了温体仁。
不是,老对头,你倒是怼啊,喷啊,咱们继续啊,我都还没想好怎么办呢,全靠和你对喷之中找灵感了,顺便还能表现我对陛下的忠心,你怎么就撤了呢?
起来呀!继续喷啊!别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