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月见里绘便不打算多说什么,起身说道:“一定要重视啊,心理出了问题,可是很麻烦的。”
“别让夏油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月见里绘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说完月见里绘便转身离开了亭子。
只留下五条悟一个人呆在亭子里。
五条悟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此时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担忧的情绪。
他知道,月见里绘说的没错,夏油杰一直都背负着自己的观念,还一直这么告诫着自己,咒术是用来保护弱者的。
五条悟也不是蠢的,相反他甚至很聪明,明白夏油杰是为什么变得忧郁了起来。
一切都是要从天内理子那件事开始。
当时他们见识到了普通人对更弱者的恶意,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念和利益,不惜一切代价去扼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还是个初中女生。
如果当时没有月见里绘和月见里悟的保护,说不准天内理子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天内理子有什么错?
她没错。
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要因为咒术界的存在,而作为‘星浆体’来生活,甚至为了保护天下的安定,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还没有体会过人世间的美好,就要为了世界上自己并不认识的人而付出生命。
但是反观被保护着的那些所谓的‘普通人’,因为一个歪曲的理念,就要残害自己的同类。
这样的人类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去保护的?五条悟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在盘星教的据点向夏油杰问出要不要杀掉这些教徒的问题。
当时的夏油杰,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五条悟猜,夏油杰的想法一定和他一样吧。
但是最后夏油杰还是阻止了他,为什么?因为他心里一直贯彻着的理念。
咒术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
可是经过这样子的冲击,夏油杰的理念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为此付出所有了。
现实与理念发生了冲突,夏油杰也因此感到无比的痛苦。
此时五条悟才真正明白了夏油杰的痛苦。
五条悟作为「六眼」一直在咒术界有着极高的地位,不管是五条家嫡子的身份,还是强到离谱的「六眼」,他都可以漠视世间的一切。
所以一直以来,五条悟其实对于夏油杰说的‘咒术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这句话嗤之以鼻。
不过正是因为五条悟没有属于自己的理念,他一直都顺从着夏油杰的想法。
所以在他想直接杀掉那群教徒的时候,才会突然停手。
因为他要等夏油杰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杀,也不知道杀了之后是对是错。
原本以为,夏油杰经历过那些,会同意五条悟的行为,但他却在看到复生的五条悟时,摇着头说‘没必要’。
夏油杰一直这么善良,弱者在他眼里就是被保护着的对象,可是他一直保护着的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夏油杰才痛苦的吧。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苍蓝眼眸里风云卷起,里面的光亮都暗了不少。
夏油杰是他观念塑成的初始之人,现在这个初始之人变了,作为他的挚友,也作为他的伙伴,五条悟都有职责去帮助他渡过痛苦的时期。
这么想着,五条悟才终于从石凳上站起身。
他要去找夏油杰。
——
而另一边,离开五条悟和月见里绘的夏油杰并没有直接回宿舍。
他再一次去了那个休息室,不过这次并不是去反思自己的。
夏油杰只是想买点儿苦茶回去。
‘哐当哐当’两罐易拉罐从贩卖机上掉了下来,夏油杰俯身从口子里面拿了出来。
外面夕阳的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暗金的眸子都被照得更加光亮,他一时间晃了眼。
回过神来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了。
这段时间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夏油杰此时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多呆一会儿,所以他坐了下来。
脑海当中再一次像放电影一样,循环着他祓除咒灵、吸收咒灵的画面。
没有人知道咒灵是什么滋味儿,但夏油杰知道。
他的「咒灵操术」的原理就是要不断地祓除咒灵,再将咒灵团成团儿吃进嘴里,咽进肚子里。
咒灵的味道,是像处理过呕吐排泄物的抹布。
一次又一次,夏油杰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吞咽这种恶心的东西了,但每一次的吞咽都让他头疼欲裂。
所以这也是他爱喝苦茶的原因,这种淡淡泛着苦味的茶水可以很好地冲淡自己嘴里留下的咒灵味道。
这么想着,夏油杰仰头吞下一口。
他质问自己,他这么努力,做这种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要是是刚接触到咒术界的自己,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是为了履行强者的责任,是为了保护弱者。
但现在的夏油杰,已经没办法违背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曾经贯彻的理念了。
眼前再一次、又一次划过盘星教教徒的脸,夏油杰痛苦地闭上眼睛。
“猴子。”
夏油杰这么说着。
脱口而出的话,让夏油杰猛地回过神来,此时他已经满脸冷汗了。
不等夏油杰缓和剧烈跳动的心脏,灰原雄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过来:“夏油学长!好巧啊!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要喝些什么吗?”夏油杰勉强打起精神,指着自动贩卖机问道。
灰原雄话语里满满都是惊喜:“诶?!真的可以嘛?”
“那我选可乐!!”
夏油杰看着眼前阳光的灰原雄,越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阴暗。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易拉罐,并肩坐了下来。
“……灰原,你干的下去咒术师吗?不会难受吗?”
夏油杰原本是不想问的,但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来解答困住他的问题,所以面对灰原雄,他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面对前辈的问题,灰原雄低下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随后郑重其事道:“这个问题嘛……我不太会想得很深入。”
“不过,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