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处空地，她站住脚，抬起头，安静的看着天上那忽闪的焰火，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才回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善惊鲵。
“你今日，有话想说。”
善惊鲵看向上元之前看的那片天，他踌躇片刻，还是开口：“我，要走了。”
“我知道。”上元转过身，没有看他，天上炸过一只极大的烟花，上元笑了笑：“你才十三，前程远大，确实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出路。想好去哪了吗？”
“嗯。”
“去吧。”上元道。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响，而烟花已经落幕。上元垂着头看这一地月色，曾经她无意间在姜辰时那里看到过一个形容，说月色如水。她一直都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明白了，月色确实如水，铺天盖地的从四面浇下来，留她一人站在寒水中。
直到月至中天，在地上难以寻见自己的影子时，她才转过身准备走，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阴影中的姜辰时。
“我想你可能想要一个人站一会，便没有打搅你。”姜辰时声音依旧沉，又带着些温暖，像是阳光照在大山上，为他增添了一些可靠。
上元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姜辰时，姜辰时任由她看着：“从我阿娘死的那刻起，我便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上元垂眼：“一路走到这里，生死离别，我都经历过，我以为自己不会有所触动，但惊鲵……”
“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你了，你也会难过吗？”
“你会离开吗？”
姜辰时停顿片刻：“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你不需要我的时候，你厌弃我的时候，你爱上别人的时候，我或许会走。
“罢了。”上元看向天上的那些星辰：“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第二日露水还没有退去的时候，上元和姜辰时就出发了，迎着还没露出头的朝霞向北而去。
南方的水路较多，时不时的就会走到河边，有的河上有小桥，有的就要沿着河岸边找那些船渡河。
两个人在一起时安静了很多，姜辰时这几年不爱说话，而上元则是在心中想着化神间的种种。安静的氛围上元起先并不适应，但几日过去后她也习惯了不少，只是有时还会在心里浅浅的想想善惊鲵陪她说话和玩闹的日子。
善惊鲵离开上元后，又回到了城里，敲开毕凡羽和无启的门。
毕凡羽似乎一早就等在门口了，他刚一站定门便开了。
“我想去山界，有什么办法？”他直接问道。
毕凡羽倒不惊讶，只是看向他身后背着的那把木剑。
“山界中有一个地界为君子国，那里住着一群人，身着华服腰带佩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佩剑。这佩剑与别处不一样，它可以吸人血，吸得越多，颜色越深。我看你那把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吧。”
提到背后的木剑，善惊鲵不自在的将剑朝后移了移，直视着毕凡羽：“所以呢？”
“不仅如此，在剑柄处顶头的位置，刻着人名。”毕凡羽说完，脸上带起一些兴味：“君子国的人都姓君，除此以外，他们热爱和平，轻易不爱与人动武。剑颜色越雪白的人，地位越崇高。想让剑恢复颜色也很简单，只要杀了剑的主人，重新认主，之后不再杀人便可。”
“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善惊鲵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毕凡羽笑了笑：“距离这里有一处地方，也能到达山界，速度更快，只是有些麻烦，需要跳进最深的河里一直沉入底，钻进土里，方得新生。”
“我怎么能知道你没骗我？”
“真的假的，你试试不久就好了。”毕凡羽捋了捋自己的羽毛：“再说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说完她走到善惊鲵的面前，拨动他耳边的银饰：“我很看好你。希望能够在山界听到你的消息。不过你要快一些，再过几个月，山界就要彻底封闭了。”
善惊鲵躲开毕凡羽的手，转身走了。
无启从毕凡羽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善惊鲵的背影：“你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个呢？而且你没告诉他到达山界后是从天空中随意地点落下，若是误入了其他地方，那将会很麻烦。”
“如果他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想着去什么山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孩子，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成功吧。”毕凡羽挽上无启的手臂。
“为什么？”
“你不觉得山界的老古董们很讨厌吗？是时候给他们送点麻烦过去。他们麻烦我就开心。也不知道上元会不会过去，最好是活着去吧。”
“山界彻底封闭后，他们就出不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无启还想说什么，被毕凡羽打断：“好了无启，你别再说这种讨厌的话了，你忘了吗？他们那些人为了什么规矩，将烛阴姐姐赐死，可是烛阴姐姐并没有给山界带去任何的威胁！”
无启果然不说话了，毕凡羽又高兴了些，靠在他的身边，拉着他朝小屋走去：“你也不要再想了，他们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山界掀起什么波浪，但总归是能给老家伙们找一段时间的麻烦。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们多在这里玩一玩，不然等山界彻底封闭后，我们也出不来了。走啦走啦。”
无启跟上毕凡羽的步子，神色却平淡了不少，他对上元他们没有恶意，如果他们就这样死在山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