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时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嘴边微微勾起一抹笑，自己落后几步，将那黑色的石子换成头上原本戴着的红色珠子。好似是画龙点睛般，那雪兔像是真的一样，对着门口。
吕老做的兔子肉，这是前几日上元拉着姜辰时去外面林子里猎的肉，当晚一半烤着，一半留着，正好今日吃。
晚上上元看着外面的雪地，对姜辰时道：“过几日，陪我去给阿娘、子来还有昭昭烧些纸吧。叫他们过好自己，尤其告诉我娘，不用担心我。”
冬雪化水，小渠每日叮叮当当的水流声扰的上元睡不好，晚上便出门坐在小渠边的树上看着已经小渠哗啦啦的朝下流去。
已经开春了，但冬日里下的那几场雪已经渐渐融化了不少，反而比前几日还要冷一些。刚坐了没一会，就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她屏息静坐了一会，就看到姜辰时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微微用力，上元便从树上跳到了地上。
“你怎么过来了，还知道我在这？”上元问他。
姜辰时将手里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我晚上起来见你不在，猜你大抵是没睡好出来走走，这里最亮，我就过来了。”
“行吧。”上元没再说什么，将姜辰时的腰环住，踮脚用轻功跳到一棵更粗壮一点的树上坐下。
“你看这水流，它一直流，吵得我睡不着。”
姜辰时便看过去。
周围的树还没开始长叶子，而月亮也上了中天，正好照在这水上，水面清浅，倒影的月影，虽无聊，但看一会便忍不住入迷，在弯道处有个小坡，水下坡时比别的地方还要透亮几分，配上那哗哗的流水声，不一会姜辰时便有了困意。
侧脸看上元时，上元却很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处，像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果然，树干忽然一轻，上元脚尖轻点，从水流里拿出一块牌子来，又回到了树上。
“你看这是什么？吕什么，吕钦枫？”她跟着吕老学了近三个月的字，虽然达不到姜辰时的地步，但与已经认识了不少字，认得出这上面写的吕钦枫三个字。
姜辰时将牌子接过来，摸了摸，才道：“这倒是像是富贵人家用的玉牌，上面刻字是为了表明身份。”
“吕老头叫什么，这是她的东西么？”上元看着玉牌想了想，忽然对姜辰时道：“今日先回去睡吧，先不要告诉吕老头我们捡到了这东西，明日一起上山去看看，既然是从上面下来的，那上面定然有线索，我们查出来了，再告诉老头也不迟。”
“好。”
次日一早，上元带着姜辰时便下山了。他们拿着善惊鲵刻出来的小玩意和吕老从山上采回来的药材去镇上卖，平常人家虽没多的钱买那木头刻的东西玩，但有些富贵人家里的公子很是喜欢，每次一要就是好几个。
“上元，又来啦！”药材转往一家店里卖，有时候上元也会把没卖出去的小木雕送给小药童，久而久之便熟悉了起来。
照例将药材筐放在地上随那些人去清点，她这次将品相最好的木雕送给那小药童，见四下无人，将昨晚捡来的玉牌给小药童看。
“我前几日捡的，你说我要是拿这个去典当，能当多少钱？”
小药童只看了两眼，就吸了一口冷气，上元见状连忙将东西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你可不能当！”那小药童言语间颇为激动，上元眼眸微动，将小药童拉到旁处，问道：“怎么，你知道这玉牌来历。”
“这玉牌可是将军的！”小药童道：“那位将军可是一个好人，当初景朝还没灭亡的时候，便是由这位吕将军守卫边疆的。据说他父亲以前是一介白丁，凭着赫赫战功才爬到将军之位，可惜因身体状况，没两年便病逝了，家中四个儿子，唯独这个爱读书的继承了官位，领了君命守边疆。”
说着小药童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将军在边关的几年，是边关最平稳的时候。只是可惜啊，十年前梁朝偷袭打入国都，将军带着三万大军匆忙赶回，为了保下咳咳，自己也受了一身伤，伤还没养好，全家就被杀了，因为护主不利，后来边关也没守住，剩余的两万大军，战死沙场，半年后吧，景朝就灭亡了。此后就再也没听说过这位将军的事了。”
上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抬手搭上小药童的肩膀：“那你当初也不过五六岁吧，你怎知道这就是将军的东西，而且，你怎知道这么详细。”
小药童一听忽然激动不少：“那当然，我还没跟师父的时候，全家就住在边关那小镇里，曾经调皮乱跑，惹得我父母着急，寻我的时候遇见了那位将军，是将军帮忙，一起将我找到的。”
“那你可知道那将军长什么样子？”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药童得意的说道，上元拍了把他的后脑勺，朝外走去，小药童颠颠凑过来道：“你可千万不能把这玉牌当了，或者你要缺钱，就留给我，我给你钱，你把玉牌留给我。”
“没门。”上元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姜辰时已经将背篓背上了，站在药铺门口等她，正巧见她从旁边的巷子走出来：“怎么去了那里。”
上元摆了摆手，示意他别问，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姜辰时神色淡淡的看着后面从巷道里出来满脸喜色的药童，跟在上元身后去买旁的东西。
等将东西都买好了出城时，上元仍然没准备说什么，嘴里嗑着那家常光临的瓜果店送的一把瓜子，走了一段，才将剩下的半把递给姜辰时：“这瓜子不好吃，下次让那位大娘换一种。”
姜辰时拿起一颗尝了尝，只是比普通的甜了一些，但上元素来不爱吃甜的，说难吃也不为过。
“你，和那小药童说了什么？”他犹豫片刻才问道。上元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恍然道：“怪不得你这一路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原是想问这个，直接问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