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澄虽怀疑,但他觉得姜煜带走静姝并没有道理。
“静姝对他无用,他们也并无私情。姜煜好端端带走她作甚。”
郑曜想了想:“我记得当年他是不是来向陛下求过亲?”
季云澄颔首:“确有此事,只是父亲回绝了。”
他知道静姝生的美貌,但也没有夸张到让姜煜一见钟情的地步。
众人都非头脑简单之人,自然能揣测出他的求亲有几分真情。
郑曜挑了挑眉:“那么濯玉从何推断出是姜煜做的。”
傅时晏撇了撇嘴:“直觉。”
他总不能说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姜煜就看这人不爽吧。
那张对着狗屎都能笑眯眯的脸,温言软语的男绿茶。
虽无证据,但他直觉此人有鬼。
“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份尊贵的未婚妻,但之前并无人知晓此事。”
季云澄有些困惑:“此女是静姝?不能吧。”
“大抵不是,还不确定。我的人 传信说那女子音色与静姝完全相似,但容貌完全不一样。”
郑曜皱了皱眉,此事怪哉,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再查一查吧。若真在姜煜身边,也比失踪毫无下落好的多。”
三人聊至酒馆打烊还是毫无睡意,干脆回了季云澄在客栈开的房间休息。
傅时晏抱膝靠在墙边瞧着月亮,萧决看他这样,猜他大概又在伤情了。
季云澄提着酒壶搭上萧决的肩膀:“兄弟,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我都没见过你。”
萧决恭敬回了一礼:“有些年头了。属下原本是暗卫,殿下不认得我很正常。”
毕竟曾经他连名字都没有。
季云澄揪了揪他的耳朵:“行了,别跟你家主子一样古板,一起喝酒。”
他扭头看向发呆的傅时晏,嘴角溢出淡笑。
“顺便跟我讲讲吧,这一年他怎么过的。”
萧决看向他,他沉寂的眸子映着夜色一点星光,溢出悠悠笑意。
濯玉于他,并非止步于友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
第二日,傅时晏派出的送信人从咸阳出发直奔傅家驻地。
傅云骁见了信上注明,便未拆开,而是喊人将赵衍唤来。
不多时,赵衍便出现在了他的屋中。
“骁兄寻我何事”
傅云骁将信递给他,笑呵呵道:“阿晏从咸阳来的信,注明让你亲启。”
赵衍心中有预感,也许是一双儿女有消息了。他匆匆接过信封拆开,展信读了起来。
果然是云澄找到了!身边还有郑曜跟随!太好了。
也不知道那混小子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欣慰了一瞬。可将信读完也没有读到自家女儿的消息。
赵衍的好心情终止在了读完的那一刻。
傅云骁有些好奇写了什么,能让平日里不动如山的赵衍表情风云变幻。
不过他并未多问,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
赵衍回过神,向傅云骁道了谢,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季灵薰正在房中刺绣,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等活计了。
从前她会给夫君和儿女亲手做些衣服,但他们心疼她的眼睛,便用身份来搪塞她不再动手。
如今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她坚持要给赵衍做些衣服物件,赵衍也没办法阻拦她。只能一直劝她少做些时间,莫要累坏了眼。
赵衍本不想让她做的,但如若做些刺绣能让她感到高兴一点,那便做吧。
季灵薰正在给静姝和云澄做袜子。
静姝喜花卉,云澄喜动物。季灵薰给他们绣这等小物件的时候总是会绣上一些活灵活现的小图案。
赵衍回来之时,季灵薰正专心的绣着手中的小老虎。
“薰娘,云澄有消息了。”
季灵薰猛的抬头,险些被针戳了手。
“他在哪?老天保佑,那女儿呢,和他在一起吗。”
赵衍无言摇了摇头。
“云澄和郑家的小子在一起,并没有婠婠的消息。”
季灵薰面上的喜色被慢慢冲淡,有些失望的坐回绣凳上。
赵衍目中有些酸涩,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对她来说,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女儿聪慧,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心中难受,自己的女儿始终到现在还没消息,又怎么可能不担心,都是托词罢了。
“那我们何时才能见到云澄。”
“快了,过几日三皇子会将他送来的。”
*
季云澄在咸阳休憩了几天,便和郑曜启程去北地寻找父母。
傅时晏将他们送走的当晚,又做了离奇的梦。
这是他第三次梦到这些奇怪的事,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几年之久,久到他都有些忘了前面的内容。
梦中的两位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模样。那位笑眯眯的小少年会因为时常随父出征而把妹妹托付给金眸少年。
但很显然,金眸少年并不怎么会带孩子。
“濯玉哥哥,可以陪我玩吗?”
金眸少年从书堆中抬起头抿了抿唇:“抱歉,我没有时间。”
小姑娘有点失望,但也没有缠着他。
……
“濯玉哥哥,你可曾听闻人间有种法术,可以将人变到纸上。”
“那是作画。”
“那哥哥可以给我画一幅吗。”
“坐吧。”
……
“濯玉哥哥,我兄长何时回来啊?”
……
“濯玉!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
“见过濯玉天君。”
记忆流转,眼前女子从女童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犹记得小时候她时常缠着金眸少年,长大了却变得有距离起来。
傅时晏虽有濯玉的视角,却无法支配他的行动。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了,这恐怕是他和静姝某一世的回忆,不知怎得反射在他的梦里。
紫裙少女比在人间之时更加美貌,也沉稳了不少。他想冲上去抱抱自己阔别已久的爱人,却只能看着濯玉冰冷的开口。
“免礼罢。今日来找我何事?”
静姝抿了抿唇,面色颇有些不自然:“修行出了些问题,想请天君帮忙看看。”
濯玉眉头轻拧,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腕,扣脉探息。半晌又松开手,语气带着微微的不悦。
“怎么这么不小心。坐下,我为你调息。”
少女低声哦了一句,盘膝坐下。濯玉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息,坐在她背后以掌抵其背心。
傅时晏觉得濯玉很奇怪,明明心里是在意的,为何非要说些带有攻击力的话。
调息时间不长,约摸一个时辰,濯玉的念力在她身体里运转了四个周天,便撤回了手。
少女颇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天君,此事麻烦你了。”
濯玉撇过头去不看她:“无妨,你是云澄的妹妹,我理应照顾你。”
他并未回头,自然看不见少女的神色黯然。
“既如此,那我便告退了。”
“嗯。”
傅时晏很想给濯玉一巴掌,不知道他这漂亮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狗屎。
这种话术,不是把人越推越远吗?
他倒是也忘了自己原先也是这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