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晏敛眸,叉起一块瓜放入嘴里,借动作隐藏了眼底的情绪。
嬴承长指在案上有节奏的轻叩,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殿外有人高呼走水,众人才浩浩荡荡随着人流往事发地而去。
嬴彻并不知晓自己这档子春事即将东窗事发。
也不知为何,此女好似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他虽然深感疲惫,却如初开荤一般食髓知味。
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情况,他还确实没有如此沉迷过哪个女子的身体。
多次情事让嬴彻脑子有些发懵,只不过看着身下瑶姬的妖娆之态,他终是没忍住又俯下身。
酣畅淋漓之时,外面的热闹声音竟也充耳不闻。以至于当众臣冲进侧殿之时,见到的正是一副十分不雅的情景。
面面相觑,双方都有些尴尬。一些识相的老臣已经背过身告罪了。
嬴彻正在兴头上被打搅,自是不爽,怒吼着喊他们都滚出去。
只这事一出,多少受了些惊吓,自然再无兴致继续下去。他骂骂咧咧的穿上衣裳离开了侧殿。
众臣自是无言退下。第二日早朝之时,弹劾的书信如雪花般堆在了皇帝桌上。
“大皇子行事孟浪,有失皇家威仪。光天化日之下竟与妓子在府中苟合,实乃伤风败俗。”
吕相将弹劾的奏章扔在了嬴彻脸上。
“殿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夫再三与殿下说过,不可与那女子发生关系。你倒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下巴紧绷,脸色愈发阴沉,粗重的呼吸声在大殿中回响。
萧鸢走过来,手掌覆上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消消气,彻儿想必不是故意的,定是有人引导.....”
吕相一手挥开她,语调冰冷。
“慈母多败儿。”
嬴彻慌忙站起,扶住重心不稳险些跌倒的萧鸢,高声质问:“吕林甫,我好歹也是皇子,母亲乃皇上亲封的贵妃,你怎敢...”
吕相神色诡谲,阴冷的眸子透出一丝嗜血的光,忽而冷笑:
“殿下翅膀终是硬了。既如此,老夫告辞。”
萧鸢母子二人看着吕相拂袖离去的背影。嬴彻扶着萧鸢刚刚站稳,便被萧鸢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
“蠢货,还不快去和丞相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嬴彻略懵,而后难以置信的开口:“道歉,凭什么。他权势滔天也不能对皇族无理,他竟然敢推您。”
萧鸢恨铁不成钢的推开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
吕林甫今日火气旺盛,登车时挥帘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丞相府管家见他此状,拎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老爷今日火气甚旺,可是那事失败了?”
他瞧着吕林甫面色变幻,眉头紧皱。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我问你,那个药人身上的噬魂散,可有解药。”
管家一愣:“当然没有,老爷要将毒解开吗,为何。”
吕相紧捏着眉心,半晌言:“那药人被嬴彻给用了。”
管家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老爷没有将其中利害告知殿下吗?”
吕林甫心中悔极。他怕嬴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特意将此计划避开了他。只要求他将瑶姬送到傅时晏身边即可。
谁曾想这厮尽管不知道计划,也能将此事搞砸,真真让他无话可说。昨日相熟的大臣都已告诉他,嬴彻是神志清醒的。
也就是说,他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思及此,他一拳捶在面前的小桌上,茶壶被锤的一震。
管家试探道:“那如今老爷打算怎么办。那药人是南疆求来的,药性虽猛烈,若非日日宠幸,一年半载也要不了性命。”
吕相沉吟片刻:“先派人去将那女子解决了,做干净些。”
管家应允,却又闻吕相加了一句。
“再多加些人手,寻找一年轻男子,与我年轻时越像越好,此事要尽快去做。”
管家眼皮一跳,心下骇然。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酝酿,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下了。
……
傅时晏今日心情不错,不外乎就是昨日的事情让他极为神清气爽。
他在身边留出了一个侍卫的空缺,将暗卫统领正大光明放在了自己身边,名唤萧决。
“主子您当真神机妙算,那嬴彻真就傻乎乎的往套里钻。只不过昨日之事为何突然闹大了,是二皇子的手笔?”
傅时晏双腿交叠懒散的靠在贵妃榻上,淡金的眸子微眯。
萧决总感觉自己面前卧了一只慵懒的猫。
“除了他还有谁,他才真是兵不刃血。事由我起,刀由他递,这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不过”他舔了舔唇,面上透出一丝无辜之色:
“我只是怜香惜玉,给那女子分了半碗我的羹。又看她不舒服好心送她去侧殿休息,后面的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萧决满头黑线,颇为无语的看了傅时晏一眼。
是是是,谁敢跟大爷你玩心眼。
不过傅时晏的表情又变得正经了些许,眸中流露出一抹思考之色。
“不过昨日那女子凑近了,我总嗅到她周身散发着一股药香,很奇怪。但若是我想的那样,她昨日就不会中那催情药,此事我颇为不解。”
萧决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可那女子如今已经被嬴彻给睡了,十有八九针对主子您的计划失败了,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傅时晏怔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昨日那瑶姬有什么猫腻嬴彻看起来并不知情,可若说是嬴承所做,多少又有些牵强。”
“若对方是冲我而来,一定会百分百确保能把瑶姬送到我的床上,而不是让嬴彻钻了这个空子。”
“此事应该并非他二人所谋划。但除了他们,还有谁能通过此事从中牟利呢。”傅时晏颇为不解。
他倒是猜的没错,只是没想到身为监视人的嬴彻不敌女色,亲自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