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这边的浓情蜜意，季云澄并不知晓。
一个月过去了，静姝居然一封信都没给他寄，真让人伤心。
不过这也不怪她，季云澄走后，傅时晏日日陪伴着她。
她早就把写信这一茬给忘了。
季云澄日日与将士们混在一起，同吃同住。
起初将士们碍于身份，都对云澄敬而远之。
后来发现太子爷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傲。而是会放下身段和他们谈天说地，众将士才渐渐真正接纳了他。
比如现在，季云澄正蹲在火堆前与一群百夫长喝酒聊天。
那么，酒意上头，就总有几个胆大的要来开一开太子爷的玩笑。
一个粗犷的汉子揶揄开口:
“太子殿下，以您的样貌身份，是不是已经纳了成群的侧妃啊。”
季云澄眉头一跳，连连摆手:
“没，没有，本太子向来洁身自好。”
又有一道打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难道太子殿下现在还是个童子鸡？看不出来啊。”
声音之大，周围的汉子都探头往云澄的方向看来。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云澄不是那般度量狭隘之人。
既然不用担心乱说话被砍头，自然也愿意跟他打趣一番。
众人听闻竟是议论纷纷，显然，大家对这种皇家辛秘还是比较感兴趣。
“太子殿下，俺像您这般年纪的时候，家里娘亲已经给安排了通房，您怎么还落于人后了。”
“就是呀，太子殿下，您可要早些抱上儿子，我赵国才后继有人啊。”
“努把力啊，太子殿下，多娶两个。”
“快别说了，太子殿下脸红了。哈哈哈，这是害羞了。”
任季云澄脸皮厚如城墙，也架不住这群整年混迹在军营里骚话连篇的中年男人们。
他此刻面皮上有些烧，找了个借口抓紧尿遁。
身后还隐隐传来一道大嗓门:
“虎子，都怪你，把人太子殿下吓走了。”
在营帐外，他碰见了独自站在外面望天发呆的季青临。
他拍了拍还未散尽余热的脸颊走过去。
“表兄，在想什么呢？”
季青临见云澄过来，露出一个微笑。
“太子殿下？我只是在想何时能回家看看父母。”
刚到之时，他两人一番交谈。云澄才得知季青临是母后长兄的第二子，今年已及冠了。
季家诗礼相传，可以说是书香世家，却出了季青临一个不喜文酷爱舞刀弄枪的孩子。
舅舅对此很是无奈，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是办法，季青临打小就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便在他十五岁那年，准许他去军营闯荡，满足了他自小的梦想。
但不可对外说自己是皇后母家的人，需隐姓埋名在外闯荡，能否闯出一番天地全靠自己。
季青临向往军营生活已久，自是一口答应。
但他显然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在郑国公麾下混了几年，积累了大大小小的军功。
一年前，他带着小队人马单枪匹马烧了匈奴人粮草后，被立为了左将军。
到那时，郑国公才得知他竟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侄子。
但出来混迹至此，他已经五年未归家过了。
“等这次的事情完了，我就回家看看。”
季云澄心里也清楚，二十万大军在边境驻军，每天都在消耗赵国的军资财物，每日光粮草就是百车起步。因此，他需要一举解决匈奴问题。
况且赵国的士兵们被匈奴人多次激怒，如今军队战斗意志明显增强，都希望能与匈奴痛痛快快打一仗。
“先前国公所说的骑兵和弓弩兵训练的如何了？”季云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季青临点点头:“已经差不多了，但人数尚少，恐怕只有五万人。”
季云澄微微颔首:“善。这雪下的够久了，也是时候该停了。”
……
腊月十八，二十万大军集结在了雁门郡城门内。
而城外则是成群由士兵伪装成的牧人，手边牵着大批的牛羊。
他们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些牛羊出关，引大批匈奴来抢夺。
将他们全部引到雁门，绞杀。
士兵们的队伍慢慢扩散开来，往匈奴的方向蔓延而去。
……
匈奴营帐
“将军，那些汉人怎么突然放人出来了，难道他们不怕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帐内传来:
“管住你们手下的士兵，汉人向来狡猾，防止有诈。”
然而帐内又传出了一道声音。
“呼延涂，你怎么也像那些汉人一样畏首畏尾了。”
那道低沉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无奈。
“二皇子，汉人性狡，打仗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你不会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吧？呼延涂。”
“传本皇子命令，大军开拔。草原的勇士们，掠夺他们的物资，把汉狗打的落花流水！”
那道低沉的声音含了一丝警告之意:“二皇子，这是军营，不是皇宫。”
后者哈哈大笑。“呼延涂，我是皇子，你只是给我父亲卖命的将军，哦不，卖命的狗。”
“等本皇子立了功，不会忘掉你的。”
帐帘拉开，便看见了一位极具异域风情的男子。
他英俊的面庞棱角分明，可脸上那一分傲慢却完全的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满头黑发变成小辫子束在脑后，手中执着一把皮鞭，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
匈奴二皇子领着草原的十万铁骑，踏入了赵国的地界。
匈奴兵一路狂追猛杀，掠夺了不少物资，赵国士兵被打的抱头鼠窜，丢弃了无数兵械马匹。
“痛快，痛快！呼延涂这个胆小鬼，汉人明明如此不堪一击，给本皇子追。”
他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些人一路引得深入了赵国境内。
赵国士兵们在距离雁门郡城门十里外就停了下来。
匈奴士兵原本还以为是他们逃无可逃，直到发现前方城门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道路两侧的树丛中，呼啦啦窜出不少赵国骑兵。
季云澄站在城楼之上，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高举起右手挥下。
“放箭。”
万千羽箭如洪水倒灌般向匈奴士兵袭来。
二皇子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箭头，心中没由来的冒出一丝恐慌。
他调转马头下令原路返回，却发现身后的骑兵已经和赵国士兵胶着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