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晏有自己的心事。
他一直认为情爱这等事在他复仇面前微不可闻。
所以他到了赵国为质,接触了赵国的两位公主皇子后,他想过日后用静姝来稳固他手上的权利。
赵国强盛,其长公主地位便贵不可言,若是他能成功求娶静姝,日后回到秦国便先压了赢彻一头,想要扳倒秦国那几只老狗任重道远,需细细谋算。
赵灵王宠爱皇后,膝下只有这一双儿女,云澄是板上钉钉的赵国太子。若是和季云澄赵静姝搞好关系,日后说是一大助力也不为过。
他应该借着赵灵王和皇后对他的疼惜,讨好公主和她的家人,获取他们的信任和力量,为日后娶回公主铺路。
待他在秦国掌权后,再好好补偿静姝。
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但现在他不太想这么做了。
这是利用,他越来越不想利用单纯善良的小公主,以及待他赤诚的小皇子。
但这不代表他能对别人求娶静姝熟视无睹。
人就是这么奇怪,此时此刻傅时晏虽然并不喜欢静姝,却有着莫名的占有欲,旁人不能染指。
傅时晏静坐在房中,灿金的双眸中笼出了浓浓的黑雾。
……
静姝又悄悄带着逐月出门了,今日去地下商会交付铺子的尾款。
还是昨日熟悉的老地方,与摊主钱货两清,摊主告诉他,这铺子定当物超所值,直言这铺子幕后的老板要与她见上一面。
静姝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了拍卖阁的一间包厢中。
只见层层纱帐下坐着一名女子,并未以面具掩面。身披红纱,更显肌肤如雪似玉,美目顾盼生情。
她斜斜的倚在包厢中的美人榻上,如玉的素手执起一串紫晶葡萄,高垂起来送入樱唇之中。
见静姝前来,她面上一喜,从榻上轻轻落下,双足赤裸,脚腕上还挂着两串金铃,随着她的脚步叮当作响。
静姝看着面前这美人,尽管她自己也是女人,心中都生起了无限爱怜之意,还未等她出言夸赞,便见眼前娇媚的女子徐徐下拜。
“蕴娘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静姝愕然:“这救命之恩从何谈起,我不过买下了一个铺子。”边说手上还用了五分力道,将蕴娘从地上扶起。
蕴娘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抚唇轻笑,便缓缓开口为她解释。
她来自血月阁的情报网,她和她手下的人皆出自血月阁,如今地下商会的血月榜排行就是对血月阁中的杀手实力排行。
唯独只有一道规定,就是血月阁中不允许私相授受,她与阁中第一杀手浮屠相爱多年,阁主震怒,便将他们逐出了血月阁。
看在他们多年为阁中效力的份上,阁主答应放他们全须全尾的离开,唯一的要求就是浮屠必须去执行一道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他和蕴娘的自由,浮屠还是去了,他完成了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同时也身中奇毒,郎中诊断说他活不过三年。
她带着浮屠和手下自愿出阁追随的人为寻奇药,便暂时在这邯郸城中落脚,买下这家铺子,重新拾起情报网的活计,一边寻医一边寻药。
如今神医是找到了,但配药却需一锭金子。当今看郎中抓药也只需几个铜板,万贯铜钱才等于一锭金子,而万贯银两才等于一金。
而普通人根本无法拿出如此多的银钱。蕴娘无法,只能在地下商会挂出一锭黄金的高价,盼着有人能出钱将他们买走。
“我手下的人皆可听令于您,这一锭金子买的不仅仅是这一个铺子,同时也有情报线,往后若您需要,尽可吩咐我们做事。”
静姝默叹了一声,“这么久了,为何没有人将你们买走。”
蕴娘苦笑道:“一锭金子在如今这世道本就算高价,普通官宦家庭根本拿不出此等价格,唯有皇室子弟,但好端端的皇室子弟又怎可能到这地下商会来。”
“再说了,那老板大概是未告诉买家,这一锭金子背后还有情报网,单单一间铺子,谁会舍得花一锭黄金购买。”
静姝沉默了,她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拉过蕴娘的手。
“你应该从未见过我,但一定听过我的名字,我姓赵,名静姝。”
蕴娘大惊失色,又想下拜,被静姝早有准备的一把拉住。
“从今往后,你们就为我做事吧,银钱那店家应该已经转交于你,拿着银钱速速去为浮屠看病去吧,待病好了再来找我便可。”
蕴娘泪盈于眶,再次下拜,这次静姝并未扶着她。
“属下蕴娘参见主子。”
任由她行完这一礼,静姝将她扶起,二人约定半月后携浮屠再次来拜见主子,那铺子静姝可以随意支配。
……
静姝再次回到宫中已经很晚了,但没想到刚入院子,就看见了坐在她院中的季云澄。
季云澄已经在她殿外等的昏昏欲睡,听到有脚步声,瞬间惊醒,看着来人咆哮道:
“赵静姝,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
看着怒气冲冲向她走来的云澄,静姝少有的磕巴了一下。
刚想出言解释,便见眼前凶巴巴的男子围着她转了一圈。
“没遇到什么事吧,这么晚才回来,下次要是晚上出去玩,派个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叫人保护你。”
静姝愣愣的看着云澄,脑子有点短路,“你不怪我不守规矩偷溜出宫有损皇家颜面?”
季云澄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守那玩意干啥,你可是我妹…皇姐,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静姝闻言放松下来,还有点感动。“这么晚了,你在这等我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云澄摸了摸鼻子,眼珠转了转,“没什么,我知你一直喜爱俊俏郎君,今日在飞霞殿上我和父皇替你拒了那姜煜的求娶,却忘了问你愿不愿,若是你看上了他的美色该如何是好。”
静姝听完后哭笑不得:“云澄,我若嫁人,自是要寻得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不单单是长得俊俏,需我心悦他才可。”
“我与那齐国太子,此前并未见过,何谈心悦,此事你与父皇拒绝了是对的。”
云澄放心的呼出一口气,又挂上了熟悉的贱兮兮笑容。
“那你心悦傅时晏吗?”
静姝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只觉得这些人怎么都出了毛病似的拿傅时晏打趣她,怒声道:
“你喜欢他,我都不会不喜欢他的,放心好了。”
云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想到了曾经在天宫之上自家小妹对濯玉神君的死缠烂打。
“真的吗?我怕你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