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玲珑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有多狼狈。
她站起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时晏的方向,但傅时晏并未看向她。
她也说不上来心里是难过还是庆幸,总之,她并不想让自己出丑的一面让他看到。
季云澄走过来,轻咳了两声,询问他刚刚输掉了比赛,准备拿什么物件给静姝。
赵玲珑今日出门并未带什么首饰,但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那赖账之人。
只好褪下了她手腕上那个冰种的翡翠手镯。
将镯子递过去的时候,她还面露了一番不舍。
这镯子也的确是好东西,诚国公夫人崔氏寻摸了好一阵才找到水头如此好的货色。
今日却被她做赌局输了出去。
季云澄向来脸皮厚如锅底,赵玲珑那不舍的神情他只当没看见。
兴高采烈的把镯子往赵静姝手中一塞。
瞧了瞧日头,也是时候该回房歇息一下了。
赵静姝提议去看看对面亭中对弈的两人,众人自是没什么异议。
到了亭外,一群人瞧着那亭中的二人,面上不由露出暧昧的笑意。
只见原本该在亭中对弈的二人不知何时烹起了茶来。
陈妙仪此时正在专心烹茶,手法行若游龙。
江逸唇角挂着一抹微笑注视着她。
他二人此时还并未注意到亭子外面已经多了一群观众。
赵静姝忽然就明白了,有句话说得好。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不过大抵也是这二人志趣相投,所以才待到一起如此之久也不觉尴尬。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做那个开口打断这美好画卷的恶人。
可想而知,在一众推选下,脸皮最厚的季云澄又被拉出来了。
只见他有意重重的咳了两声,亭中二人才似是回过神来向外看去。
那亭外五人皆抬头望天或低头看地,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陈妙仪的脸一瞬间就红似云霞,江逸即便是个男子,耳朵也微微有些发粉。
他二人就算没做什么逾越之事,也被这群人弄的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最终还是江逸轻咳两声,面上如平日一般挂上了和煦的微笑,请陈妙仪先行向外走去,他再走出。
在众人一片揶揄之色下,一众人慢慢悠悠向回寝殿的路上晃去。
……
回到了寝殿,精力旺盛的季云澄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傅时晏的房间找他聊天。
他本以为今日又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却不想今日傅时晏竟主动开了口。
“你观今日比射术,可有觉得那赵家三姑娘哪里不对?”
季云澄听闻那人名字后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有何不妥,她就是嫉妒姝儿呗,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点嫉妒心也正常。”
傅时晏摇了摇头,“她今日本想射的应是公主殿下的眼睛,因是记忆错位所以才射偏了。”
季云澄本来吊儿郎当的躺在傅时晏的榻上,闻言直接坐了起来,
“此话当真?时晏,你可莫要晃我,她爹不过区区诚国公,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射姝儿的眼睛?疯了不是。”
傅时晏沉吟了一下,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
“我必不会记错,她当时背对着你们,却面对着我。
她摘下眼罩见未射中公主殿下,眼中竟露出遗憾之色,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季云澄蹭的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傅时晏抽着唇角让他坐下,只道是再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云澄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便只能先作罢。
……
赵玲珑此时在房中大发脾气,桌上的物品全都被扫到了地面上,一片狼藉。
婢女朵儿正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季云澄想的没错,她确实是嫉妒赵静姝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
对外善良温柔的面具戴久了,摘下来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面目憎狞。
她对傅时晏也仅仅只是那日惊鸿一睹的崇拜罢了,若说喜欢远远谈不上。
但她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让傅时晏能够看她一眼。
更或者是为了碰到类似的事情让傅时晏也来救她,仅此而已。
她嫉妒赵静姝能够有弟弟的偏袒,傅时晏尽管和她毫无交集也能毫不犹豫的救她,又有父母的独宠。
她呢?想了想诚国公府中那些人,赵玲珑眸中的不甘似能喷出火来。
诚国公好美色,崔氏又是醋性极大之人。
偏偏崔氏如今年老色衰留不住人,国公府的小妾一房又一房的往里抬。
崔氏将后宅搅的一团乱麻,诚国公也颇为头痛。
她的庶弟庶妹也眼睁睁的越来越多。
上面的两个亲哥哥对她虽好,却远远不及季云澄对赵静姝。
赵玲珑似是砸累了,她坐下来缓缓的叹了口气。
朵儿膝行着走到她面前,双手搭在赵玲珑的腿上,
“小姐,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若是心疼那个镯子,回去叫夫人再寻一个便是。”
赵玲珑恹恹抬起头看向她,“我何止是心疼那个镯子。”
朵儿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叹了一声。
“小姐,那位再如何也是公主,您何必与她置气呢。
再说小姐如今是公主伴读,还要看公主的脸色,还是莫要把关系搞的这么僵硬才好。”
赵玲珑并没有回答她,过了半晌,她看着朵儿的眼睛,
“你说我要也是公主,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朵儿并不敢答此话。赵玲珑默默转头看向窗外,第一次觉得权势地位有那么重要。
恍然不觉间,竟是以指尖将手掐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