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摇都要疯了!
自己今年活了二十余岁,才震撼至极的发现。
自己的爹居然不是李晴川,而是大伯李雨山?
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荒谬,太离谱了!
就算说她李扶摇不是李晴川的亲生闺女,而是外面包养来的,都比这个事实还靠谱一些。
可眼前的事实又清楚无比的告诉她。
这……才是真相!
李扶摇被妈妈程盈盈抱在怀里,甚至都停止了哭闹,呆呆的整个人都傻了。
而在场的两个女人,显然顾不上一个还在吃奶孩子的反应。
两人听到屋里的吵架后,也浑身剧震!
这对妯娌对视一眼,脸上的担忧和惊恐无语言表。
朝拜试炼!
天啊!
竟然到了二十年一遇的朝拜试炼。
能嫁入陇西李家,嫁入姑臧李氏,谁不知道朝拜试炼的规矩。
这可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一场极其残酷的试炼啊。
尤其这对兄弟,一个李雨山,一个李晴川,都只不过是武道宗师的水平。
距离顶尖高手武帝巅峰还差点远!
无论他们谁去,都必死无疑!
两个女人同时流下了眼泪,举步就要冲进屋里,阻拦他们前往。
“嘭!”
岂料,李晴川已一把推开房门,怒喝一声。
“爹!反正我去定了!谁特娘也拦不住我!”
说完,李晴川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外,看到自己的老婆韩芳草。
“站门口偷听什么呢?给我滚回去!”
他怒喝一声,带着老婆就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而屋里,只剩一个老者垂头叹气。
李扶摇看的清楚,那就是她从没谋面过的爷爷。
年幼的时候,李扶摇在祠堂见过爷爷的画像,一脸威严。
此刻见了真人,只感觉比画像上还要厉害。
不光老人垂头叹息,李雨山也坐在他的对面,面沉如水。
“雨山!”
程盈盈抱着小扶摇,一脸惶恐的走入屋内。
“呵呵,媳妇儿!”
李雨山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又主动接过李扶摇。
“摇摇,来!让爸爸抱抱!”
李扶摇一脸呆滞的让李雨抱在怀中,她甚至能感受到爸爸心中的悲伤。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的爸爸怎么从李晴川,变成了李雨山。
屋里的人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李雨山开口说话。
“爹!还是让我去吧!”
“弟弟的性子毛毛躁躁,又无比冲动。他武道水平也比我低些,真去了朝拜试炼的话,就要死在哪里。”
“反而我,已经有了摇摇,我和盈盈已经不准备再要孩子了。”
“没给咱姑臧李家留个男儿,是我不孝,这个任务就给晴川完成吧。”
“爹!您还是,让我去吧!”
李雨山这话一说,程盈盈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雨山……”
“你闭嘴!”
李雨山厉喝一声,直接打断了妻子的欲言又止。
随后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父亲。
李家老家主李鸿纲,只是不断吸着手中的旱烟,良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往桌上一磕。
“就这么定了!”
说完,老人艰难的站起了身,走出书房,向着卧室走去。
李扶摇看的清楚。
一瞬间,对方似乎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她傻傻的看着爷爷离去的身影。
知道。
这恐怕是老人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唰!
李扶摇的眼前一晃,幻境就已跳到了夜晚。
“呜呜呜……”
母亲程盈盈,依旧在呜呜的哭。
不过哭的时候,还在不断的给丈夫收拾着行囊。
父亲李雨山,则在逗弄自己玩耍,似乎怎么也亲不够一样。
李扶摇却撇着小嘴,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说不出话,但她知道,老爹这么一去,必死无疑。
最终还是程盈盈擦干眼泪缓缓开口。
“老公!你说你弟弟脾气暴躁,你比他脾气还要暴躁。”
“到了沧浪山,千万要收起你的臭脾气啊!”
“碰到什么事情,多忍让一些!别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动刀动枪!”
“还有,你胃不要,记得按时吃饭。”
"现在天也冷了!你到了沧浪山里面之后,睡在哪里?"
“我给你准备了两身厚衣服,还有一个棉大衣,你记得穿!”
“干粮也给你放进去了!都不怕坏,准备了五天的分量,你千万别给别人,不然自己还要饿着肚子……”
程盈盈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了好大一个包裹。
李雨山看的哭笑不得!
至不至于!
他们说前往沧浪山参加朝拜试炼,一共就两天的时间。
妻子给他准备的如此充裕,到底是过去朝拜试炼,还是去旅游的?
他正想说,拿点干粮出发就行。
谁知刚一抬头,却见妻子又拿出了一个香囊。
顿时,整个屋里都充斥着好闻的香气。
程盈盈又哭了出来。
“老公!这……这是我跟芳草妹子学的女红。”
“我天生手脚笨拙,学了好久才学会,试着给你织了一个香囊,你……你不要笑话!”
“这次去朝拜试炼,就将它带在你腰上好了。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回来。”
李雨山看着妻子满是伤痕的手,看着香囊上歪歪扭扭字。
他顿时心头一痛,再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一把接过香囊,将它系在了腰间,随后紧紧的搂住老婆。
“盈盈!你……你放心!”
“我李雨山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回来!”
“我还有你,还有摇摇呢啊!”
唯有李扶摇,看着爹娘相依为命,紧紧搂抱在一起的模样,都要疯了。
不要去!
不要去!
爹!
你不要去啊!
你若去了,只会死在哪里!
朝拜试炼之凶险,李扶摇太清楚了。
若没有修道者随身护佑,没有保镖贴身保护,十死无生都说的简单。
况且你不过是个武道宗师的修为,连成年的我都打不过。
此去朝拜,唯有送死!
李扶摇急的哇哇哭了起来。
两口子慌忙又松开,不断哄着女儿。
深秋寒风的深夜里,只有幽咽的哭声,飘荡在整个姑臧李家。
这是漫长的一夜!
也是李扶摇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最后独处的一夜!
可长夜漫漫终将过去。
当天色亮起之后。
姑臧李家门外。
李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他的身边有管家李福明,有保镖队长王战国。
还有哭的双眼红肿的妈妈程盈盈,抱着小扶摇。
“大少爷!”
管家李福明为难说道:“二少爷昨夜喝多了酒,现在还在酣睡,要不要叫他起来?”
李雨山爽朗的摆了摆手:“叫他干什么?醒过来又和我争吗?”
“这……”
李福明神色莫名,看了一眼李老太爷后,最终再说不出话。
“大少爷!就让战国,也跟着您一起去吧!”
五大三粗的汉子王战国,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大少爷决议一个人出发,竟连保镖也不带着。
李雨山见状一阵呵斥:“哭!哭特娘什么哭!”
“王战国,你特娘身上背着人命案子,我领着你岂不是自讨苦吃!”
“要是被警署查到,连我也要被抓进去坐牢!”
“你就安生呆在家里,保护好老爷和我夫人、扶摇!他们要出了事情,我回来饶不了你!”
“大少爷……”
王战国哭的不能自已。
他如何不明白。
大少爷口是心非,明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不愿意连累无辜的性命。
“好了好了!一个个哭丧呢啊!”
李雨山似乎再接受不了这样的氛围,眼眶也红了几分。
他先是接过李扶摇抱在怀里,又搂了搂老婆程盈盈。
最终,肃容站在老爹的面前。
‘爹!儿子这便去了!迟则五日,短则三日,必定回来!’
李老太爷李鸿刚,看着刚刚成年,甚至脸上稚气还没褪去的儿子。
此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嘴角一阵剧烈蠕动:“雨山!雨山!你可……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还请父亲放心!”
李雨山哈哈笑了,转身大步,离开了姑臧李家。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只记得李雨山的背影,只记得那一天的早晨,寒风冷的刺骨,就好像寒冬腊月一般。
李扶摇双眼也流下了眼泪。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永远也再见不到亲爹了。
唰!
画面一转。
姑臧李家已挂起了白布,满堂缟素。
无论下人还是保镖,又或者是侍从们,全都哇哇大哭。
李扶摇也被人穿上一身白衣,呆呆的坐在灵堂之中。
她看见。
爷爷比之前越发苍老,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呆坐在高堂之上。
妈妈程盈盈早就哭成了泪人,瘫坐在地,根本站不起身。
而她的二叔李晴川、婶婶韩芳草,更是抱着灵堂中间的灵柩,放声痛哭。
“大哥啊!你……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啊!”
“大哥!我……我也不想活了啊!”
两人痛哭流涕,满面悲伤。
唯有李扶摇呆呆的看着,莫名感到一阵荒谬。
她明白,父亲李雨山已经死了。
甚至尸骨无存。
丹杨房的人只给姑臧李家送回了一只胳膊。
说父亲学艺不精,还敢擅自触怒老龙王。
在进入朝拜试炼不久,就被妖物杀死。
这一切,李扶摇无比清楚。
只是……
二叔啊二叔。
你若真想去参加朝拜试炼,为何要在那日彻夜饮酒?
婶婶啊婶婶。
我喊了你将近二十年的妈妈。
此刻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人,什么才是外人!
才明白。
为何年幼的时候,每次和弟弟李万里吵架,你总向着弟弟。
原来,我才是外人啊!
原来,弟弟李万里不过是我的堂弟罢了!
呵呵呵,多么可笑!
可李扶摇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从二十年前,就没有了爸爸!
随着葬礼仪式的举行,整个姑臧李家都出动,去送行大少爷李雨山。
就连老太爷李鸿刚,也想要见儿子最后一面,亲手埋葬儿子,在人的搀扶下一并出发。
唯有程盈盈,执意不去,任谁劝说也不去丈夫的坟地。
众人只好随她,全部离去。
最终,整个老宅,只剩下了程盈盈和李扶摇还呆呆的坐在灵堂之中。
李扶摇看着妈妈,突然浑身一抖。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来,妈妈在老爸死了之后,悍然跟随老爸一起下了黄泉。
她满脸惊恐,就要开口阻拦。
可依旧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哇哇大哭。
这一哭,也哭醒了程盈盈。
女人浑身一震,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女儿。
她凄苦一笑,搂了搂女儿说道。
“扶摇!你还小,什么也记不住!”
“妈妈太想你爸爸了!妈妈这就走了!”
“你莫要害怕!莫要害怕!”
“爸爸、妈妈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永永远远的保护你的!”
程盈盈说完,拉着身旁的一根白绫一甩,就甩到了房梁之上。
随后……
李扶摇绝望的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