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人群散开,一中年文士骑着战马,轻摇慢晃的走了出来。
“范雎!”
白起咬牙厉喝一声,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狗贼范雎!
范雎是谁?
秦国现任宰相。
原本是他白起最好的搭档,两人一个在前线领兵打仗,一个在后方负责调兵统筹。
一文一武,打了半辈子交道,也一同扩张了大秦版图。
甚至白起最巅峰的长平之战,范雎在幕后也功不可没。
若非他使计用赵括换掉了廉颇,也不可能胜得那么轻松。
可后来。
这狗贼生怕自己功高盖主,甚至压过他的权势,屡次向大王进献谗言。
自己被削掉武安君的封号,此人就是主谋。
见到范雎的一瞬间,白起下意识捏住腰间宝剑,想要一剑劈死此人。
范雎却厉声喝道:“白起,你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我有王命旗牌在此,你安敢动手!”
随着范雎厉喝,他从怀里掏出一物。
白起看清之后,浑身的杀意徒然一泄。
范雎狗贼竟拿到了秦昭襄王的王命旗牌。
见牌如见大王亲临,任何人不得放肆。
胆敢动手一下,以谋逆大罪论处。
“跪下!”
范雎又大喝一声。
白起一口钢牙都要咬碎,只好走下马车,憋屈万分的跪在了范雎面前。
范雎小人得志的哈哈大笑起来。
“白将军……哦,不,你现在已经被革职,恢复白身,应该称呼你为小民白起。”
“白起!和氏璧乃秦赵两国同交凭证!乃是赵王献给秦王重宝,你何德何能,胆敢据为己有!”
“立刻交出来,否则!我必奉王命,将你……当场诛杀!”
“你!!!”
白起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范雎。
他真想跳起来,一剑砍死这个狗贼啊。
可是……他不能!
为何?
一旦砍死大秦宰相,相当于和秦王彻底反目,成了叛乱谋逆之人。
就算能杀光这十万围堵大军,逃出秦国,他也终生不能回到故土。
另外,白起这一生杀敌百万,除了秦国之外,谁不是恨他入骨。
一旦离开了秦地,天下之大,他再也没有容身之所!
恐怕,这就是一个人屠杀神最大的悲哀。
杀人者,人恒杀之!
普天之下,他竟无依无靠,与全世界为敌。
另外!
最让白起不忍的是,他绝不可能对秦军同袍动手!
他虽一生杀敌百万之众,但爱兵如子,如何和这些弟兄反目成仇?
白起他还做不出这样的事。
“如何!白起,我且最后问你一遍,你……交还是不交!”
范雎厉声问道,显然耐心已经耗尽。
若白起冥顽不灵,他不介意动用十万大军,围攻他白起一人。
“我……”
白起死死捏着拳头,就要说话。
“我们……交!我们交!”
谁知,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
白起的发妻魏澜蹒跚的走了下来。
她一脸惶恐,手中抱着一个黄色锦布裹着的东西,颤颤巍巍的走到范雎面前跪下。
“丞相大人,我们交,还求您,不要为难我家夫君。”
“夫人!”
白起转头看去,满腔悲愤。
不是让你不要下车,不要下车!
你跑下来,看到为夫如此丢人一幕,为夫不如去死!
“夫君!”
魏澜却垂泪说道:“和氏璧本就是天下至宝,天下人共传之。”
“你非王非候,擅拿此重宝,妾身实在心中有愧!”
“不如交还给大王,你我……你我还是安心回乡养老去吧!”
一番话说出,白起无言以对。
他又不傻!
知道妻子并非心中有愧,而是只想保全自己性命。
面对整个秦国,面对十万大军,让自家夫君如何反抗?
不想死,就交出来,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我看,还是魏夫人通情达理,知晓王意。”
范雎得意大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老鼠须,身手一提,就将重宝和氏璧拿在手里。
全场所有人,见状都松了口气。
毕竟,不和人屠白起发生冲突,是大家心里最希望的事情。
“范雎!”
白起见状,霍然站起,看着他厉声说道。
“和氏璧已交!某如今,可以离去了吧!”
说完,他一把拉起夫人魏澜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他对秦国、对秦昭襄王已彻底死心。
今后,哪怕秦国被六国联手诛灭,他白起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呵呵呵……谁说,你能走了!”
岂料,白起刚刚转身,身后又传来范雎阴恻恻的声音。
“白起,跪下!领大王令!”
“什么!”
白起整个人都傻了,转过身看着范雎。
我把重宝和氏璧都交给你,你还不让我走?
要干什么?
领大王之命?
秦昭襄阳嬴稷,你又要干什么!
“跪下!”
范雎再次一举手中王命旗牌,白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只能再次跪到在地。
他身旁的亲卫长司马靳见状,都狠狠捏紧了手中宝剑。
只等君上一声令下,当即就斩了此人狗头。
“看什么!你也跪下!”
范雎见司马靳饱含杀意的眼神,心中一抖,不由冲着他也喝道。
司马靳死死咬着牙,甚至嘴角都咬的鲜血直流,终究原地跪了下去。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天地君亲师,这种刻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是白起还是司马靳,都无力反抗。
“范雎!大王还有何命令!”白起恶声询问。
此刻,他已处于爆发边缘。
若非顾忌夫人魏澜,顾忌自己所带领的着上万亲兵,恐怕早就反了。
范雎呵呵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竹简,唰的展开,朗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