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兴邦的过往记忆中,秦瑟看到了他去剪苏茗月发丝之前,发生的事。
是他和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在争吵。
通过褚兴邦的称呼,秦瑟看出来,那妇人是苏茗月的娘,苏老夫人。
褚兴邦当初只是个普通的秀才,用了所有的努力,终于考上的,他也意气风发过,后面就遇上了苏家发榜招婿的事,媒婆来他家,劝说他爹娘将他嫁去苏家。
褚兴邦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但褚兴邦的爹娘还是舍不得把这个大儿子嫁出去,只觉得这种很是丢人,且他们的儿子是秀才,将来前途似锦,想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所以并不肯答应这门婚事。
但褚兴邦不是,褚兴邦反倒自己站出来,答应了这门婚事,因为他觉得,苏家有钱有势,不用努力,他就可以一步登天,跃过其他努力多少年的人,只是个虚名,又有什么要紧的?
就这样,褚兴邦不顾父母的反对,自己答应了婚事。
他知道苏家就苏茗月一个宝贝女儿,为了防止苏家来调查,知道他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褚兴邦做了很多准备,劝说父母,还在外头散布,他家都同意这门婚事的话。
苏家调查下来,对他果真颇为满意,他就如愿到了苏家。
苏家也出钱出力,帮他剩下的两个弟弟,都找了好婚事,对褚家也颇为照拂。
褚兴邦一开始很满意这门婚事,但渐渐的,他就不满意了。
褚兴邦和苏茗月成亲三年,都没有子嗣,苏家又对他管的很严,完全不给他纳小妾的打算,褚兴邦心里便愈发不服,开始偷偷缠绵花街柳巷,但为了不被苏茗月发现,他每晚还照常回家。
苏茗月只以为他在外头参加什么诗会,白日才不在家,并没有怀疑。
但苏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陪着苏老爷白手起家,一路走过来的,是个颇为精明的老太太,在苏茗月毫无察觉时,她却觉察出褚兴邦的状态不对,派人偷偷跟着褚兴邦,果真发现褚兴邦在外头包了一个花魁,整日缠绵。
苏夫人气坏了,但为了不让苏茗月伤心,苏老夫人并未惊动苏茗月,而是做了两招,一来找人将那花魁送走,二来将褚兴邦叫到近前谈话。
褚兴邦发觉自己的事情败露,毫无形象地跪在苏老夫人面前祈求原谅,说自己再也不会做这样对不起苏茗月的事。
知道苏茗月心里是有褚兴邦的,日常褚兴邦对苏茗月也不错,苏老夫人不能让女儿和离,背上二婚的名声,又见褚兴邦一副认真悔改的样子,便原谅了褚兴邦这一次,只是严厉训斥了褚兴邦好几句。
褚兴邦表面上点头应是,心里却暗自恨上了苏老夫人。
他觉得苏家这么对他根本不公平,苏茗月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生,凭什么要他守身如玉?
苏家这么对他,都是因为苏家有钱。
如果苏家的钱,都是他的,那他和苏家的位置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这一点邪念,褚兴邦开始算计苏家的财产,苏老爷虽然去世许久了,但由于苏茗月身体弱,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苏老夫人手里。
褚兴邦知道自己算计不过苏老夫人,就用言语暗示苏茗月跟老夫人要掌家之权,苏茗月却没听出来,且她为人孝顺,觉得母亲身体硬朗,将苏家生意打理的很不错,她自己也没有学过,不好接手,便拒绝了褚兴邦这个提议。
褚兴邦见说不动苏茗月,就私下对苏老夫人动手,他买通了内厨房的一个婆子,在苏老夫人的饭菜里下毒,为了防止太过明显惹人注意,他下毒的分量并不重,而是分了小剂量,每日下在苏老夫人的饭菜里。
这样一点点积攒下来,不到半年,苏老夫人就一病不起,褚兴邦又买通大夫只能说苏老夫人是病了,全然不提下毒一事。
苏茗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褚兴邦这个时候又开始游说苏茗月,跟她说苏老夫人都这样了,他们应该撑起苏家的天。
苏茗月就去找了苏老夫人商量,苏老夫人虽然病得起不来身,但还能说话,也不知道她跟苏茗月说了什么,苏茗月回来时,手里拿了掌家钥匙和各个铺子账房的钥匙,却不肯分给褚兴邦。
褚兴邦几次三番表示他可以给苏茗月分忧,苏茗月却不松口,褚兴邦隐约感觉到这件事跟苏老夫人有关系,乘人不备,他去询问了苏老夫人,一开始他和苏老夫人还虚与委蛇,但听到苏老夫人承认,是她不让苏茗月同意褚兴邦沾染苏家产业,他就和苏老夫人翻了脸,人前人后完全两幅面孔,气得苏老夫人当场昏厥,再醒来时便已中风,无法再说话。
好在苏茗月记得母亲的交代,在褚兴邦的再三提议下,也没有松口。
褚兴邦发觉,苏茗月和她娘一个样,都不是好人,就下了狠心,不知从哪认识了个老道士,问得了这下蛊的法子,打算控制苏茗月,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
这样既不会造成苏茗月忽然死亡,对他名声有损,也能满足他对掌权苏家的渴望。
褚兴邦一直以为,这件事万无一失,不会有人发觉。
在看到苏茗月接连做噩梦,日渐消瘦,他表面上关心,心里却比谁都痛快。
看到褚兴邦那张截然不同的面孔,秦瑟猛地抬起手。
褚兴邦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秦瑟面前已经暴露,还笑着问:“姑娘,可看出什么了?”
“看出来一副——狼心狗肺。”秦瑟一勾唇,吐出的字样却是冷的。
褚兴邦一怔,旋即不悦地皱眉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让你看病的,不是让你辱骂的!”
“自然,我看出了你病的缘由,全是在于你这一副心肝已经完全黑了。”
秦瑟神色冷嘲。
褚兴邦顿时有些发怒,纵然他喜欢秦瑟这张皮囊,但也不代表谁都可以指责他。
而这个时候,苏茗月和王新兰听到秦瑟的话,心里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在褚兴邦发怒说话之前,苏茗月抢先道:“小夫人,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