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李卫国,围在家里的还有仨小子,这仨小子也知道自己之前犯了大错,最近老实着呢。
但自从挨完打之后得知自己的母亲不仅没死还给自己生了个天使一样漂亮的妹妹,这仨小子更是啥也不想了,大的也不去地里了,小的也不跟他二哥去山上掏鸟蛋玩泥巴了,天天在家蹲守着自己的妹妹。
自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他们就爬上床,差点没上手,吓得她连忙给自家儿子一顿打。
这可是金疙瘩,哪能让家里几个脏小子摸。
“今天我要去供销社给你们妹妹买点东西,你们就老实待在家里,别往山上和河边跑,不然被我逮到,皮给你们扒掉一层。”
“哦~知道了。”兄弟仨闷闷不乐的回答着,但也不敢多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自己老娘啥人他们几个当儿子的还不了解吗,那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在外面多泼辣在屋里也不遑多让,他们的后背都快被打出茧子了。
虽说,他们最怕的是父亲,但父亲其实反而是家里最少动手的人,毕竟一天到晚要么泡在地里,要么去镇上做工,哪有功夫管教他们。
但一旦遇到一些极端天气或是别的,闲在家里,那真是天塌了。他们仨兄弟从早上起来就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过完一天,要么死守房间认字,要么疯狂找活干,生怕被无聊的老子找到借口痛打一顿。
自己老娘打得多了,起码还有点经验,一般都挑肉多的地方打,疼也就疼一阵子,可自己老子就不一样了,胡打一气,一疼就是一个星期。
但如今看见和自己一样可怜的想抱妹妹抱不着的当爹的,别说,心里还挺痛快。
张巧竹往干净袜子里塞了几张钱票,放进内侧裤兜里又用腰带紧紧给缠住了,以免丢了或是掉了。
这钱还是那一叠钱里面的,她本来也不想动的,想都留给自己闺女当嫁妆,毕竟那也算是自己闺女的钱。但家里面实在是太穷了,本来攒了点全被去县城的那一趟给花光了,尤其是她得知还欠了不少外债时的那个心痛啊。
没办法,她只好先动了自家闺女的那点钱。
看着怀里乖巧的女儿,她一脸爱意且小声的说着:“这就当是为娘的朝你借的,以后给乖宝你的嫁妆钱,一定只多不少,而且这些钱,我一定大部分都用到乖宝身上。”
看着一脸灿烂笑容“咿咿呀呀”的闺女,张巧竹一脸愧疚的亲了亲女儿软香的脸蛋,把这么好的闺女带到农村,连养她的钱都还是乖宝自带的,一向自私自利的张巧竹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觉。
......
张巧竹摸遍了供销社所有的布料,都没找到自己女儿身上这种,正生气着。
“哎呀,不买,你别乱摸啊,都摸脏了。”供销社的女接待员一脸心疼。
本来也是看这大姐怀里的闺女好看,一下有点入迷,才破格把所有布料都拿了一份出来,这里还有从县里面刚拿的新料子,可贵着呢。
这周围几个镇子就她们供销社布料种类最多了,结果这大姐居然一副都不满意的样子,像这种只想见见世面又舍不得买装作不满意的人她可见多了。此刻她也把张巧竹归为这一类人了,自然语气也开始不好起来。
要换以前,性子泼辣的她早就跟对方吵起来了,像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能一口气骂十个不带换气的,但如今想着怀里的小姑娘,怕吓着她,倒居然也没直接发火。
而是一脸礼貌的把手中的闺女递了过去,这可把女接待员给吓坏了。
“大,大姐,你这是干嘛呀?”接待员结巴着的说道,这女娃娃再好看,她也不能要啊,自己可还没嫁人呢。
“你摸摸这料子,看能不能找到和这一样的?”张巧竹抱着手里的襁褓让对方摸,一脸期待的问着。
“啊?啊,哦哦,好的。”接待员闹了个大红脸,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啊,她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丝遗憾,这闺女是真好看啊。
“呀!”女接待员一声惊呼。
“咋,咋了。”张巧竹一脸慌张,是不是这料子出了啥问题,不可能啊?
“不,诶?这料子是啥材质的,摸着好舒服。”女子一脸惊喜的说。
“......”
‘‘咳咳。’’女子突然意识到,对方就是想知道这是啥料子,不自在的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知道这是啥料子?”女子有点疑惑。
“呃,这是我一个在县城工作的侄女送的,觉得还不错,才想问问我们镇里面有没有。”张巧竹随口编道,反正她也不可能去求证。
“哦,县里面的货啊,怪不得,对了,能这么柔顺的,估计得是蚕丝缎的,这可不便宜,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吧。你这侄女至少得是县里站大柜台里的头头吧?”女子一脸羡慕的酸着。
最后,取舍了又取舍,买了一些用来垫屁股的绒布和最适合婴儿的纯棉的印花布以及半斤棉花,除了让自己心痛的费用,这几年攒下来的布票也用了一大半,剩下的还要给家里几个买点耐造的粗麻布用来补去年那漏风的冬衣。
想到家里那几个费衣服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等这次回家非给他们几个好好教育一顿。
“大妹子,我这布票和棉花票实在是不够,你看能不能多花点钱...”张巧竹小声的问着,这点布和棉花给自家闺女缝个包被也就只能再缝几件小衣服了。下一次的布票份额还要等,这在过几个月可就要过冬了,自己闺女的棉衣和厚褥子还没着落,这可怎么能行。
“大姐,不是我不帮忙,这都是有政策的,而且今年国家发了水灾,棉田减产,纺织品供应吃紧的不行,管的严嘞。”听到这,女子连忙解释道,要不是这大姐买的多,换平常她是要翻脸的,这可是要让她丢饭碗的,不能乱讲。
“行,大姐知道了。”张巧竹一脸失望的走了,以前没钱,现在没票,唉,不行,等晚点把闺女放家里,她要再来一趟,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可不能缺着自家闺女了...
......
“李家媳妇,买这么多东西啊?”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发尾花白,面相刻薄的婆子看见拿着一堆东西的张巧竹连忙上去搭话。
“诶,是黄婶子啊,嗐,这不是有了个新闺女嘛,可不得添点什么。”
一边说着,张巧竹一边故意不经意地避开对方想要帮自己拿东西的手。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你家那么多小子,旧衣服拆一件洗洗不就有了,毕竟是个丫头片子,用这么新的,多不合算。”黄婶子被拉了面子,自然有点不高兴。
听到这话,张巧竹表情也没那么好看了,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给人气走了,自家闺女可不一样,至少跟她那个从小就手脚不干净的女儿不一样。
黄婶子原名黄翠花,她的名声可比泼辣的张巧竹可难听多了,张巧竹最多是以前爱占个小便宜,就算是骂街也不是谁都骂,都是那些主动招惹她家的,所以大家只是怕张巧竹,倒不至于说厌恶。
而对黄翠花,则是纯纯的厌恶了,手脚不干净,平时最爱串门,不管认不认识,就要上门讨口水喝,喝完那家人必然要少个东西,就算不让黄翠花进也不行,大队上那么忙,谁家还没有家里缺个人的时候,或是菜园子没人看着的时候,黄翠花以自己有羊癫疯为由,不上工,每天就在大队上晃悠,然后,见缝插针。
整个大队就没有哪家没遭到过她的迫害,倒也有咽不下这口气的,打上门去,结果黄翠华一看人多就装作羊癫疯发作,吓人的紧,继续吧,怕是真的,自家莫名背上一条命,不继续吧,隔天又看见活蹦乱跳的黄翠花,心里是真咽不下那口气。
而且大家还真不敢轻易得罪这种人,这种人心眼小,手又狠,万一啥时候给自己下“黑刀”那可真是惨了,所以只要不涉及底线,大家还是尽量的能忍则忍。
“哼,这么败家,怎么能经营好一个家,啧啧。”走远的黄婶子还在愤愤的嘀咕着。
张巧竹一脸疲惫的回到了家,不过,看这一趟不算小的收获,累也是值得的,就是这钱花的让她有点心绞痛。
此时,老二老三也回来了,一向心眼多的老二连忙过来给瘫倒在椅子上的张巧竹捶着背。
“娘啊,你这是准备展示你的裁缝手艺了?”
“你这混小子,滚滚滚,这可没你的份,都是给你妹妹买的。”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
“娘,你不公平,长这么大,我都还没穿过新衣服呢。”二哥一脸气愤的抗议着又一边冲着自己妹妹做着鬼脸。
“滚开,给你妹妹吓哭了,可有你好果子吃。”张巧竹重重的拍了下老二的肩膀。
痛的老二一下子跳开,表情扭曲的控诉着自己的老娘。
“赫赫,嘿嘿。”一直在沉迷玩手的小姑娘突然看着自己挨打的哥哥笑了起来,就像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样。
“诶呦,你这小丫头,就喜欢看你哥哥被欺负是不是,唉?她刚刚是喊我哥哥了对吧。”一脸气愤的老二突然又一脸激动的喊着。
“美得你,这么小,都不记人,喊什么哥哥。”张母没好气的打破自家儿子的幸福泡泡。
“唉,那我就多在她面前晃,她一定会记得我的。”
“你是想找借口待在家里不上地吧。”张巧竹一语点破。
“才,才不是。”
张母没空搭理他这戏精儿子,而是用手比划着布,考虑着从哪里下剪刀比较省布料。
“诶,娘啊。”
“干嘛。”
“你说这是我亲妹妹吗?”
“你这是什么话。”张巧竹有点慌乱,他跟老头子说话挺小心的啊...
“那不然为啥她这么好看啊,都漂亮过我了,一点也不现实。”他已经盯了好几天了,不得不承认,她妹妹确实要比他好看那么一丢丢。
“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和妹妹一样好看的媳妇儿。”他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彻底逗笑了张巧竹。
“这么小都惦记娶媳妇了,先把你挂脸上的鼻涕擦擦。”
“娘!你欺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