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机功道:“不瞒司长大人说,我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看清楚冯锡范那个衣冠禽兽!
“若非当年国姓爷准我退役,若要我与冯锡范共事,恐怕也会被他‘一剑无血’地不知几时就坑害了。
“东渡扶桑之后,我原本也想投至先王世子克臧治下,只是洪门兄弟们认为圭谷政治清朗,殖民司自能将工课做好,我们并无用武之地。
“我便随兄弟们留在金门,为了我们的宗旨,时时暗中掣肘冯、刘一派,这是因为我们知道,当今王上与朝中的忠臣们需要有能对抗冯、刘的力量。
“他们要对付杨朝栋时,我们便在暗地里为杨殖民使解决冯锡范手底下的鸟鼠(老鼠)们,直至杨殖民使他自己病逝,我们才没能保住杨家。
“他们要对付陈绳武、陈梦纬时,我们也出了手,最终冯锡范只能把我们前舵主陈永华的子嗣逼去当个闲官就收手。
“对付完杨家、陈家,现在那批奸党又终于动起大人你的心思。
“我们知道郑司长你是当下冯、刘奸党的最大敌人,尤其是去年我们时常关注你在南方的施政,最终相信你并非如同以往的传言那样是个纨绔子弟,反而雄才伟略,不输你的阿兄克臧。
“我们经过议论,都认为能与司长你取得联络,是最好的。”
蔡机功这番话,简明扼要地描述了洪门过去多年在扶桑都做了什么,以及洪门兄弟们都是怎么想的——
他们的确把冯、刘视为奸党,把冯、刘的敌人视为自己应当支持的对象。
现在他郑克殷亲自来到了红花亭,自然能令洪门成员感到喜悦。
“你们洪门这么多年来为我郑氏以及一众忠臣暗中对抗奸党,实属不易,我应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郑克殷再向蔡机功等人低头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蔡机功再次连忙扶起郑克殷,“当然,艰苦也是不假。
“我们知道郑大人有意入我洪门,都非常欣喜,这一定是我们洪门重振雄风的机会。
“只是希望郑大人理解,当年始祖殷洪盛、武宗国姓爷和宣宗陈永华创制洪门之时,立了规矩,我们洪门是由蔡德忠为首的少林五祖领导,以武会友,以反清复明为宗,所招收的,皆为忠肝义胆、有一身蛮武之人。
“所以还请郑大人接受我等的比试,我等必会点到即止,绝不伤人。”
郑克殷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此事我已知悉并做了准备,我随林师父习武一年,未敢说有所成就,但过两招的勇气尚是有的。”
蔡机功露出赞赏的笑容,“好,考虑到郑大人的习武进度,那就由我们洪门小辈翁飞虎,来请大人赐教。
“我们武试的规矩是无兵无甲,赤手空拳,一方倒地即为输,另一方胜。”
蔡机功的身后,一位穿着小褂的精瘦小伙走上前来,与郑克殷互相拱手作揖。
“司长大人,我名叫翁飞虎,还请大人赐教!”
说罢,其余人皆退出几步,让出空间,而后翁飞虎便率先摆好架势,主动进攻,朝郑克殷拳脚相加!
洪门功夫师承少林,因而没有什么花架子,而是硬桥硬马、招招到肉,郑克殷只得以所学武艺以手臂和腿加以格挡,甚至很难找到反击的机会!
只是凭郑克殷的经验,竟也能发现这年轻的小伙翁飞虎其实破绽颇多,只待自己找到出手的机会——
他小心地一步步退后,决定再挡住一记攻击之后往侧旁一跳,一如豹闪闪说她狩猎时的姿势伏在地上,宛如蛤蟆功,令翁飞虎和旁人都有些惊诧。
而后待翁飞虎刚转身过来,郑克殷便鼓足勇气,一扑向前,令翁飞虎一时惊得缩了一下,但郑克殷跃至其身旁地面,双手撑地,向后蹬腿,竟果真踢中了翁飞虎的腰部!
翁飞虎叫了一声踉跄地退往一旁,而郑克殷恢复站姿之后开始追打,以平生所学,费劲吃奶的力气拳脚相向。
尽管那翁飞虎已经稳住并时时格挡,但郑克殷仍在攻击之中找出花样,忽然跳到一旁,令翁飞虎再次一惊的时候迅速起腿,再一次踢中对方!
这时郑克殷趁机一扑而上,终于成功地将翁飞虎扑倒在地,并将翁飞虎摁在地上!
在场的洪门成员吴外喊道:“郑克殷司长取胜!”
郑克殷松开了束缚,与翁飞虎分别拍拍身子起了身,他也向对方敬礼,说道:“承让。”
毕竟郑克殷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会打赢这场比试!
只是在场观看的人都有些皱了眉头……
“我斗胆问一下司长大人,”蔡机功开口道,“你的所有武功,都是从林大江处学的吗?”
郑克殷记着武侠里的名门正派都很忌讳邪派武功,刚刚郑克殷靠的是灵活的跳跃来打向翁飞虎的破绽处,而不是通过正面的拳脚来取胜,自然令在场的人大皱眉头。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非要说的话,一位番人的猎手也陪我练了一阵,我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
“刚刚我见翁兄弟有些破绽,但我一味格挡无法出手,便只得退开距离,转守为攻。”
蔡机功轻轻颔首,“原来是番人的猎手啊……难怪刚刚司长大人的动作,就像是对付马鹿、山狮之类的野兽那样。”
至少这样解释可以消除他们的误解了。
翁飞虎也有些惭愧,“司长大人其实只是力量稍弱,但灵巧方面确实如同番人猎手,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直接对手都这么说了,那蔡机功便也承认了这场武试的结果,“的确,我刚刚观察司长的战法,只是在力量上欠缺,以至于不得不另辟蹊径地转守为攻,并也的确取得了胜利。
“那么,郑司长,恭喜你,我代表洪门,正式承认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一旁的毛兴和黄殿掩盖不住他们的兴奋,“太好了,郑大人。”
蔡机功也笑了笑,“其实对于我们洪门而言,期待这一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