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友知道洪谦植只是一个莽夫——这是他的年轻同僚杨石善搭上的线。
林盛友已经学会蓝米道士部澳龙话,也与洪谦植谈过天,便知此人只是一个不太聪明的单身汉,虽然得到了殖民司授予田地,随殖民司农吏学习耕种,也算能养活自己了,却还有很大的苦恼。
那就是他可能快三十岁了,却始终没有娶妻,这让他浑身难受。
之所以没有妻子,一来是因为他长得丑陋,林盛友觉得确实如此,洪谦植也承认,因为他的牙长得很凸,也不甚整齐,因而得到“一齿”(谦植)之名;
二来是因为他也同样是很糟糕的猎手,以往还是生番的时候,他就经常多日打不到猎物,别说是大型鹿、马鹿、羚羊、狐狸等猎物,就是鼠类、兔类,他都常常抓不住。
这对于生番男子而言是致命的——任何女子都会认为嫁给他必然要挨饿。
但其实洪谦植也算是有当农民的天赋,林盛友听说洪谦植耐心地向农吏学了耕种,又很悉心地照看农作物,在去年早秋收获时节,种出了新来五社之中最多、最漂亮的小麦。
这也算是柳暗花明了吧。
但是番人,尤其是新来的番人,在情感上始终不怎么喜欢种地,觉得这是查某体(娘娘腔)的头路——生番女子既会采集果子、草籽,也会为了更好的收获而对野外的植物和土地做些简单的处理——番人们便觉得种田差不多就是这回事。
所以即使洪谦植种地种得好,却仍然没有适婚女子看得上他,无论是年轻的小姑娘还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林盛友知道番人是没有“守节”的概念的,鳏寡再娶、改嫁都是非常平常的事,而这一点也令厌恶番人的明人更加鄙视他们。
当然他知道杨石善找上洪谦植有一个最重大的原因:他们二人已经和蔡添大人合计过了,要引诱番人对林家犯事,激发圭谷明人的仇番情绪,那么最好的设计便是:强暴。
洪谦植在他们面前确实很扭捏,一副憋得慌的模样,而且生番不知道嫖为何物,语言又不太通,便也没有发泄的门路。
而先前林盛友在年前给林胜豪赠礼打过底,林胜豪为了让林家翻身,也只得同意他的计划,让林家之中一位大家闺秀林秀兰做点牺牲。
这出好戏,最适合在元宵节上演,皆因元宵节是难得的大小姐们得以上街露脸见人的时阵。
当然林盛友不可能让洪谦植真的强暴了林秀兰——那对于林家而言牺牲实在太大太大了,而是要施一些诡计。
这会儿已是元宵节的傍晚,圭谷城内外多处都已经张灯结彩,各处集市也都由人们搞起了灯会,吃过晚饭的年轻男女即将出现。
除了城内,城外各坊也都会找一片空地组织灯会,敲锣打鼓,唱起大戏、小戏,小商贩们也各自叫卖食水,变着把戏,到天全黑之后会愈发热闹。
“我看戌时(晚上7点到9点)末是最好的时机。”林盛友和身旁的女子讲道。
这个性感风骚的女子“嗯哼”回应,两人便要准备进入他们选定的一片橡树林中。
这女子是他们从金门带来的妓女——她收了足够多的钱,就无所谓接什么客,而且她有足够的经验避免怀孕之类的各种麻烦。
而且她既是家在金门,之后也会回到金门去,那圭谷官府想休想从她这儿得到线索。
接下来,今晚的好戏,还需要另外两组人员的配合:
林秀兰的丫环会指引秀兰走出集市,进入黑暗之处——丫环会说那头有好看的萤火虫,林胜豪说秀兰这囡仔基本肯定会信。带到地方之后,丫环就会哎呀地说自己丢了东西在集市,马上倒转去取回,让小姐等候在原地。
另一组人,则是杨石善带领的主角洪谦植,他们会埋伏在准备好的地方——三组人员的预定地点都离得不远——届时杨石善会忽然出现,用沾药的布迷晕林秀兰,带到林盛友这儿来。
这时林盛友与妓女仍得藏起来待命,两人仍需非常耐心,那妓女甚至因百无聊赖而做些小动作来挑逗林盛友。
“哎,事成之后,我再跟你搞。”林盛友回头小声说道。
妓女轻佻地说:“切,你好婆妈哦~”
等候的过程中,林盛友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如此精密的计划部署,很难说会不会哪一步出现问题。
他知道杨石善给洪谦植那头蠢驴的说法是,这一日节庆晚上的明人男女其实非常开放,只要能够独处,就可以发泄激情,并且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可是明人所崇信的神的指引。
那洪谦植还真就信了,甚至问是哪尊神指引的,得知是“伏羲”之后更是信了个十足。
“喔,果然和司长大人说的那样,伏羲和古狼神一样都是会给人类指引的大神。”洪谦植甚至这么回应道。
“来了?!”妓女忽然小声地说。
林盛友从灌木丛去望去,只见杨石善背着已经昏厥的杨秀兰走进了这片橡树林。
林盛友当即吹起了宛如鸟叫的口哨,而杨石善非常默契地朝着声音这头走来。
这说明洪谦植没有跟来,也没有其他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林盛友松了口气,给妓女说,“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妓女嘿了一声,说放心吧。
杨石善听到他们的话,便将林秀兰背到这里来小心放下——虽然迷药效果应该是够好的,但他们仍得小心别把她惊醒。
而后两名男子便稍稍离开点这一片——这是要给两名女子更换衣服留出空间。
尽管林盛友可以看得到林大小姐确实有点姿色,也很想看一眼,甚至……但他知道他们若是真的冒犯到了大小姐,林胜豪等人甚至可能会直接劈死他。
不久之后,妓女便换好了全套林秀兰的衣裳,在这黑夜之中远看的话,大概也确实很难让人分辨出到底是林秀兰还是别人。
“好,杨弟,那接下来,就让那头丑驴舒服舒服吧。”林盛友毫无感情地向杨石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