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老来得女,卫苒就是他的心头肉。
可自从女儿有孕,他见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眼看着女儿那变了形的容貌,老人家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落了下来。
老国师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那是国师长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现任大理寺卿。
他显然也是极其疼爱这个妹妹的,神色刻意压制着怒火。
因为知道妹妹的情况,身为男子,他并没有走的太靠近,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苏玲珑的身上。
两个人的视线,不过在空中交汇了一下,他就立刻收起目光。
“岳父大人!都怪小婿无能!”宁王哽咽出声,先发制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婿不该放任王妃独自一人来庄子散心,让那宸王妃有可乘之机。她仗着自己为父皇皇祖母诊治过,就好大喜功,擅自为王妃接生,才害了本王的孩儿……害了王妃如此啊……岳父,你就怪婿吧!你打我骂我都成,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啊!”
老国师此时拉着女儿的手,闻言,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宁王,什么都没说。
然而,宁王妃却在听到他的颠倒黑白以后,拼命的摇头。
她想说话,可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在生产的时候全都耗尽了。
宸王妃是为了救她身陷囹圄,她决不能让她在受牵连!
可她用尽全力,准备开口之时,手却被父亲给抓紧了。
“苒儿,什么都别说,为父的定会为你做主!”
卫苒仍旧仰头,还想说话,国师却突然起身,对门外道,“进来,给王妃收拾一下,回国师府!”
回国师府?
宁王当即脸色一变,,“岳父大人,王妃要回,也是回本王的王府啊!怎好再去府上麻烦您老?”
然而,国师显然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他转头,神情辨不出喜怒,可声音却是冰冷,“老夫念女心切,又体谅她丧子之痛,想她接回府中,休养些时日都不行吗?王爷若是有什么意见,我们不若去皇上面前说上一说啊!”
提到了皇上,宁王当即咬牙闭嘴。
可目光却在此时,阴冷的向苏玲珑看了过来。
他哪里会猜不出,国师为何能来的这般及时?
这个贱女人,倒是好生厉害!
竟想以此破局?
做梦!
国师带来的的丫鬟婆子很快就都进来了,屋里的男人们只得出去。
苏玲珑也被一并带了出去。
大雨还在下着,院子当中躺着一个人,头朝下的趴在地上,半张脸已经埋在了积水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那是秋棠!
她竟然真的被活活打死了!
宁王妃被抬出来的时候,也看到这一幕。
“秋棠……”
她悲痛的一声惨叫,然后就再度陷入了昏迷。
老国师嘴唇抖了抖,眼里是心疼,可仍旧一句重话也没对宁王说。
而此刻,国师长子,也就是大理寺卿卫羽,突然开口道:
“来啊,将宸王妃等人带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一旁的宁王,在听到卫家人竟也想把苏玲珑带走以后,这一次直接出言制止:
“不可,宸王妃乃是皇家媳妇,按理应该交由宗人府!岳父,不若把人交给小婿,小婿将人送到宗人府即可!”
然而,老国师却冷冷的看了过来,声音仍旧浑厚有力,“既然现在大理寺的人在,就先交由大理寺代管。如今宸王奉旨剿匪,将他的王妃交由你这个皇弟,怎么说都不合规矩!怎么?贤婿是想老夫乱了规矩不成?”
老国师这次出来带的人并不多。
若是硬碰硬,宁王未必会输。
可是此事定然也就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宁王心中怨恨,早知道就应该连苏玲珑也一并除掉。
虽然人死了,再往她的身上推有些牵强。
可那也总好过因她坏了他的好事!
可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宁王也只能躬身朝后退了退,含笑:,“一切都按岳父的意思去办!”
苏玲珑和那稳婆,还有她庄子上的管事,就这样被大理寺的一行人都给带走了。
……
之后的事情,被关在大理寺地牢里的苏玲珑就不知道了。
她病了,病的很严重。
地牢的湿冷,正在渐渐侵蚀着她本就残破的躯体。
“噗……”
苏玲珑浑浑噩噩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她用帕子压着,可那浓重的血腥气,还是熏的她连连咳嗽了起来。
牢房的门,就是在此时传来了打开的声音。
一道青白身影,快步的走到了她的牢门附近。
苏玲珑抬眼,就看到了江浔那张紧张愧疚的脸。
她垂下了睫毛,默默的将手中染血的手帕团起,塞到了袖口处。
这是第几天了,她竟都忘了!
虽然吃了药,可苏玲珑仍旧觉得自己不大好。
空间的打开也越来越艰难。
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表妹!”
江浔看她惨白着的脸色,急切的呼唤出声。
苏玲珑这才扶着墙壁,费力的站起来了,走到了牢门口。
“我没事!”
她淡淡道。
江浔也不是几日前的模样了,他似乎几天都没有合眼。
眼睛通红,下巴上也长出了一圈青色胡茬。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苏玲珑对于外面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好在,牢房里的人也没有为难她。
应该是有人特意交代过。
虽然吃的不尽人意,牢房也十分阴冷。
但是好在,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屈辱。
“外面如何你都不用担心,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一定救你出来的!”
江浔红着眼睛保证道。
不说,那就是不是很乐观了!
苏玲珑挽唇一笑,并没有被安慰到什么。
她目光虽然虚弱,却满是深意的看向江浔。
“说吧,为什么?”
江浔浑身一颤。
仿佛被戳中了心底的某个痛处一般,僵直在了那里。
他早就该知道,表妹如此聪慧,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江浔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看向苏玲珑目光中的愧疚,也在快速翻涌。
“有一日宁王同我一道喝酒,他声称宁王妃这一胎不太好。他不敢同宁王妃说,怕她忧心。后来他又同我说,知道你医术高明,原始想让你给看一看,可前段时间,你与他生了一些龃龉,若是知道他要请你帮忙,你定然不会管宁王妃的死活。”
“他言辞恳切,想求我帮一帮他。我就说,请王妃到江府,再将你邀请去,给她看诊。可宁王却反对了,只说那样宁王妃怕会多心。思来想去,他提到了郊外一处与姑母庄子相邻的一处庄子,他声称可以买下来,然后谎称让宁王妃去巡查,而我则是想办法让你过去。这样你们碰到了一处,都是妯娌,你若是发现宁王妃不好,定然也不会不管!”
苏玲珑听着,抬起了眉眼看他。
“所以,你便按照他说的去办?”
这真的是江浔的性格吗?
江浔虽然重利,可却更重情!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把她卖了,也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