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淮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再不看他,走到主位上落座。
若不是看在他刚刚回来的份上,此事定不不会轻松揭过。
徐如意紧张兮兮的瞪了半晌,见寅宝并没有多说的意思,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笑容满面的上前,陪着萧景淮说话。
“王爷,听闻赫尚书被贬职了!”
徐如意装作随意聊天般的问道。
萧景淮正在喝茶,闻言不动声色,“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徐如意心里一紧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寅宝,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认识赫尚书的女儿,听她说的。”
“哦。”萧景淮兴致缺缺,“那你以后可莫要再同她交好,赫成仁现在这个位置怕是也要坐不了几天了!”
“什么!”徐如意当即一惊,这是要先贬职,后处置啊!
是皇上不打算放过赫家,还是……
徐如意目光不仅落在了身旁男人的脸上。
他这个人看起来两袖清风光明磊落,却是个最为狠辣的主。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皇城之人,人人畏之了。
“怎么?”萧景淮目光看了过来。
徐如意只觉得心脏突然被人攥住一般,吓的她打了个寒颤。
本能的意识到危险,她知道自己不该再为赫家求情。
可……
她看了一眼站不稳的寅宝,脸上强扯出一个笑来,说道:“不是我,王爷,是宇儿,他有话同你说!”
萧景淮眉头果断一皱,不耐的目光落在寅宝身上,语气明显冷了下去。
“你想对本王说什么?”
寅宝被点了名,勉强抬起头,看到徐如意虽然不动声色,却明显威胁的目光,抿了抿干裂的小嘴,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孩儿,”干哑的嗓子,让他不得不顿了顿,轻轻咳了两声,“咳咳……孩儿恳请父王放过赫大人一家。我与赫公子只是小孩子之间玩闹,实在不该……因此让赫家一家受罚!”
徐如意一听,立刻眉眼舒展了。
可再看萧景淮的时候,她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王爷,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底是修了这么多年佛,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
我看是优柔寡断才对!
萧景淮眼里的失望,全不遮掩。
目光直直的看向寅宝,“萧泽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他的儿子,未必要是个将才,但决不能是个懦夫!
寅宝又看了一眼徐如意,头磕在地上,道,“父王我知!”
“呵!”萧景淮冷笑一声,“斩草留根,必有后患!你下去吧!”
寅宝心里非常难受,他知道,此事看似只是他的事情,却也是父王皇祖父震慑朝堂的手段!
他虽跟随师父苦修,学的是佛法,可师父也教他,如何做皇家之人。
他并不觉得赫家人无辜。
可他也不能不敬母亲!
摇摇晃晃的站起,他刚要走,萧景淮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几日,就不要来你母妃这里了,好好一个人静思己过。”
小小的身体微微一颤,颤抖的一声是之后,他就走了出去。
徐如意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王爷不会再对付赫家,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也总比赫家去死强!
赫家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至于儿子在皇上,再王爷面前的形象!
那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了!
反正,她早晚也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
到了傍晚,天气更加闷热。
苏玲珑来了五年,还是有些不适应没有空调的酷暑生活。
院里的池塘边,她搭了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着一个藤条编织的床,这样的天气,她就爱和闺女来这边纳凉钓鱼。
往年瘦瘦的小鱼,如今被她喂的肥美。
小悠儿拎着小桶,苏玲珑拿着鱼竿,正要去池塘的时候,却听到门外砰的一声声响。
苏玲珑和小悠儿对看一眼,仔细再听又没有声音了。
“不是动物!”小悠儿说道。
苏玲珑挑了挑眉,把鱼竿递给小悠儿,“我去看看。”
苏玲珑走过去打开了木门,一个紧靠在门框上的小身体,就斜斜的歪倒进来。
这晌午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晕倒在了自己门口。
苏玲珑吓了一跳。
“寅宝,你怎么了?”
寅宝双目紧闭,显然是彻底失去意识了。
苏玲珑摸了摸他的脑袋,竟然滚烫的吓人。
她赶紧把寅宝抱进院子,放到葡萄架下,就开始为他检查。
严重脱水,内脏温度过高,竟然是严重中暑的表现。
在这样下去,他内脏都要熟了,若非暴晒,这种症状很难形成。
苏玲珑不知道寅宝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对于失职的萧景淮,还是很恼火。
他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由着孩子晒成重度中暑?
苏玲珑一边骂着萧景淮,一边赶忙救治孩子。
寅宝觉得自己很难受,仿佛被放在蒸笼上,马上就要熟了。
很热很热。
那种感觉,让他很想哭。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摸着着他的脑袋,他才感觉到好受点。
多日来来的委屈,让他控制不住的想哭。
“师父,师父,是你吗?别丢下寅宝。寅宝乖,你带寅宝走好不好?”
苏玲珑眼眶一热,她已经给寅宝输液,身体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可孩子还未清醒,看着他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拉着她的手,叫着师父的样子,她不知怎么心里一阵的疼。
和小悠儿每次生病时的感受无二,果然做了母亲,就见不到孩子受苦了。
她摸着孩子沾满泪水的脸蛋,柔声安慰。
“寅宝,不怕,这里就是你的家。苏姨母在这里呢,不怕!”
她轻轻拍着孩子,躁动的孩子,渐渐被安抚,沉沉睡去。
一旁的小悠儿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娘亲,寅宝哥哥好可怜!”
“是啊!”苏玲珑给寅宝打着蒲扇,“明明有爹有娘,却比没爹媚娘的孩子还可怜!徐如意靠着寅宝嫁进宸王府,就因为五年没见,就生疏的不管不顾了吗?”
这孩子若非今日来得及时,恐怕都要性命之忧了!
哪有这么当娘的?
苏玲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却怎么也想不通。
她只能安慰自己,世人皆不同,亲缘浅薄的人,就是如此,谁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