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人再好,许灿就是从未对他产生过心动的感觉,如果对方作为朋友,她倒是可以坦然接受,但一定要当成恋人,她总感觉有一些别扭。
她对喜欢自己的追求者都是这样,只要对方一靠近,她身体本能反应就是远离抗拒,只有林驰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的靠近能让她产生舒适感,从而变成想要汲取更多的依赖和迷恋。
如果这一刻林驰在就好了。
许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开机,手机接连震动了很久,一看才知道是许富华,还有林驰发来的消息。
许灿本来不想去看他爸的消息,但无意间看到了一条:你妈现在在市一医院。
许灿这才急了,剩下的消息都来不及看了。
“江晟,今天谢谢你,就不麻烦你送到家了,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许灿到路边拦车,等了半天不见有车停,情急之下,她看到路边有一排共享自行车。
江晟安慰的话想了一路,欲言又止的卡了半天,结果刚整理好措辞,就看到许灿着急忙慌的跑去找自行车了,很快那抹身影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化为黑点。
江晟站在原地失落的嘀咕了一句:“我是洪水猛兽吗?总是让你避之又避。”
市一医院离这里不远,许灿一路踩得很快,她害怕刘玲玲真出事,也怕这其中原因真是自己导致的,那她会一辈子困在愧疚自责当中。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路上行人很多,她费劲的踩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医院,只要过个马路就快到了,她第一次觉得等绿灯无比的煎熬。
终于绿灯一亮,她蹬脚一踩,自行车快速窜了出去,结果一辆车没来得及踩住刹车,跟她撞了个正着。
“砰——”自行车和人都飞出一米外。
周围行人惊呼了一声,连肇事司机都吓傻了。
“天啦,出车祸了,不会出人命了吧,快打120。”
“刚刚这小姑娘骑太快了。”
“幸好司机开得不快,不过司机也闯了红灯吧。”
一群人围成小半圈在边上议论纷纷。
许灿头脑一片空白,侧身躺在地上,还有知觉,只是懵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她咬牙撑地站起来,发现一只脚剧烈的疼痛。
肇事者这时已经下来了,是一位女士,她匆匆跑过来扶人,一脸焦急的问:“同学,你有没有事?我送你去医院吧。”
许灿眼神涣散,脑袋正嗡嗡的响,胳膊肘蹭破的皮肉正在流血,她顾不上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时间跟人去追究责任,只是摇了摇头,谢绝了别人的帮忙,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朝医院走去。
好不容易忍着疼痛走到医院门口,许灿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后,还是疼得晕倒在了大厅门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到电话的许富华瞒着妻子,从妇产科赶到骨科病房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眼眶霎时一红。
护士跟他说:“做了个全身检查,人没什么大碍,手臂上伤口也处理好了,就是脚踝处软组织损伤,可能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许富华后怕的问:“那影响她跳舞吗?”
护士答:“这三个月都别想了。”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撑到医院门口的,幸好肇事者司机没逃逸,还跟了她一路,司机现在去楼下交医药费了。”
护士没待多久就走了,没过一会肇事者也过来了,许富华听了对方讲了全过程,心里头十分的自责,要不是自己让她赶过来,她女儿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肇事者不停地跟他道歉,说会将事情负责到底,许富华见人态度好也不想过多为难人,存了一个对方的联系方式,便让人走了。
许富华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许灿已经醒了。
“灿灿,爸爸对不起你。”许富华喉咙一梗,语调微颤。
许灿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白色天花板,脑子这会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躺在了医院里,听到边上的哭声,这才镇定的偏头问父亲:“爸,妈没事吧。”
“她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许富华关切的问。
许灿看了一眼腿部被纱布包扎着,脚踝处传来麻麻的痛感:“我的腿……”
许富华连忙说:“没事,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许灿松了一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惨淡:“我现在、是不是没办法去培训了。”
许富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天意如此,看来老天爷也不愿意支持我。”
许富华一时言语穷尽,找不到词来安慰她,最后满是歉疚的说:“是爸爸对不起你,你别恨你妈。”
许灿不想听他说这种话,选择逃避现实闭上了眼睛,身心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了。
因为腿受伤,许灿终究没能去参加杨琼的培训,出院后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时常一睡就是一整天,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发生的事,手机没电后,她一直没充,让它保持了两个星期的关机状态。
杨琼联系不到人,只能跟她的家长打了一通电话,得知她受伤了,还上门看了她一次。
这一次父母也趁此机会跟杨琼交谈了很久,无论杨琼怎么夸自己的孩子如何有天赋,刘玲玲以家庭条件和第二胎为由,还是铁了心的坚持让许灿放弃艺考,许富华不做声,保持默认。
家长坚决不同意,杨琼也无法,将培训费原封不动的退给了他们,又去房间安慰了许灿一番,叮嘱她这段时间一定好好修养,别让腿留下病根,还让她开学了记得去舞蹈室找她。
许灿面色苍白,靠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连笑容都是生硬的挤出来敷衍人的,她没有立即回答杨琼,而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杨琼走后没多久,许灿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两个星期了,估计很多人都在找她吧。
她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书桌上,那瓶花已经枯萎了,根部在透明的花瓶里腐烂,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换水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摸索着将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屏幕很快就亮了。
开机后无疑涌进了一堆微信消息和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来自叶思韵还有一个境外电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林驰打过来的。
她进入微信,果不其然,消息都快要震爆手机了,全是轮番过来关心她的朋友,林驰和叶思韵的消息最多,其余的大多数都在说林驰在找她,让她及时给人回个消息。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些人说这件事,所以找了个理由跟人说自己的手机坏了,又说最近培训起来比较忙,所以没时间去修手机。
叶思韵回得很快,看到她回消息了,也没过多猜疑,简单的跟她寒暄了两句,便说去写生了。
林驰等了两个星期才收到信息,显然是急坏了,不太信她说的这些话,一直追问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灿本身情绪就不太好,被人问烦了,没忍住脾气就刺了一下人,打完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发出去了,等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驰看见了,回了她最后一句话便没再打扰了。
许灿呆呆的看了看最后两条消息。
火山妹:你能不能别这么烦?说了没事,这段时间忙着培训上课,没时间玩手机。
问号少年:好,不打扰你了。
对话冷冰冰的停止在这里,许灿怅然若失了一会,她没想到激动之下会说出伤害人的话,她想补救,于是也给林驰发了很多条消息,良久,对方都没有回复自己。
许灿有些挫败的放下手机,一颗心也低落到潭底。
又过了一个星期,许灿的腿渐渐的消肿了,已经能慢慢的下床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太久,脚踝至后跟还是有些疼。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她躺在床上修养了将近半个月,才拄拐杖走出房间到客厅活动。
这段时间都是许富华在请假照料她,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耽误了他的工作,许灿不愿意给他添太多的麻烦,所以很多时候都在跟他说“没事”或是“自己可以”。
刘玲玲现在怀孕,胎气还不太稳定,也顾不上许灿这边。许富华无奈之下,只能给远在乡下的父母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二老来了之后,听到刘玲玲怀了二胎都高兴不得了,却都忽略了关心一下脚受伤的孙女。
许灿本来从小也不怎么跟爷爷奶奶亲近,所以二老怎么待自己都无所谓,心里也不怎么在乎,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心寒的是,爷爷总是在她面前提及那个未出生的孙子,还会跟许灿灌输一些将来要多照顾一下这个弟弟的思想。
许灿对老人家保持尊重,没做反驳,只是心里在冷笑,是男孩还是女孩,没到出生那一刻,谁又知道呢?
爷爷奶奶来了之后,她在家越来越沉默了,也很少对父母笑了,每天在饭桌上吃完饭,便进房间里躺着睡觉,或者谨遵医嘱做一些康复动作,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小范围的活动着。
这一次伤到筋膜她有些焦虑的,尤其是都快一个月了,她感觉自己的脚似乎没有之前灵活了,医生说了,三个月内,不能大幅度的做动作,只能修养,这对一个爱跳舞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她平时一有空就要压一下自己的韧带,这回硬生生忍了一个月没活动筋骨,但是她偶尔会抱着手机看一些古典舞的视频,有时候情不自禁手会动起来。
以前听老师说,跳舞的人都有病,脑海中一想起某段旋律,会不由自主摆出动作。
许灿觉得这话多少有些夸张成分,现在倒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喜欢舞蹈的人,身体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平时不动两下,还真的挺难受的。
许灿在腿不能跳舞的这段时间里,内心饱受煎熬,又加上老人家在她耳边啰嗦起来了没完没了,导致她心中戾气很重。
她为了找发泄口,于是下载了不少网游,她在游戏里面跟人浴血奋战,很快便短暂的忘记了烦恼。
林驰已经有段时间没理她了,也没再给她发信息。
许灿坚持给他发了一段时间的消息,都没收到回复,最后也就放弃了。
开学的日子很快临近,一个糟糕透顶的暑假终于浑浑噩噩的过完了。
开学前一天许富华还带着许灿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脚恢复得不错,可以适当的做一些康复运动了。
许富华这才放心下来,第二天便让她去学校报道去了。
九月秋风萧瑟,大街上到处铺满掉落的枯叶,很是凋零。
许灿一个人走进了学校,四周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隔了两个月的时间,周围一切多少有些陌生。
快要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她内心多少有些忐忑和期待,因为很久没有见林驰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们一直冷战到现在。
可很快她就失落了,班级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只有林驰的位置是空的。
许灿心里极度不安,拿出手机给林驰发信息,半天也不见人回。
“干嘛呢?许灿,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冯娟本来跟胡夕佳那伙人凑一块聊天,听到她们都在讨论许灿和艺术班江晟的事,她听得有些厌烦,想反驳又拿不出证据。
这时看到许灿来了,正好她也想问问这件事,这才转移阵地。
她发现许灿整个人瘦了一个圈,脸色很憔悴,人看着也没有上学期那么活泼开朗了,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沉阴郁。
许灿从思绪中回神,问:“冯娟,你今天有看到林驰了吗?”
冯娟摇了摇头,答:“没有啊,学神今天没来,刚刚听向浅洲说的他这会应该还在国外。”
还在国外,难道他不想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