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还有别的行人,他们侧目而视,只觉得这是一对和热恋小情侣之间的趣味小把戏。
林驰很快松开了她,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却称的算温柔:“被吓到了?”
许灿头机械的摇了摇:“没有。”
林驰皱眉教训:“心情再不好,也要抬起头来看路呀,低头看脚底下是怎么回事?地上有钱捡?”
“嘶,你这人怎么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灿跟他拉开一些距离,继续朝前走,不爽他此刻打破自己深沉的情绪。
“许灿灿。”林驰叫她。
“嗯?”许灿应声看向他俊朗的侧面。
林驰手插在裤兜里,目视前方,姿态从容不迫,线条流畅的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声音带着一股力量鼓舞别人,同时也像是在告诫自己:“人还是要学会放轻松点,别把自己绷太紧,容易弄巧成拙,梦想只有一个,道路却条条通罗马,活着确实是为了那点念想,可活着也不止为了那点念想。”
林驰继续道:“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弓弦绷紧会断,弓弦放松不发,需得张弛有度,劳逸结合,身心才能健康成长,对吗?”
许灿心中豁然开朗,嫣然一笑:“你说得对。”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还说劳逸结合才能身心健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面对许灿的质疑,林驰轻而易举对答如流:“学习知识不挺轻松的一件事吗?既能丰富自身内涵,还开阔眼界心境。”
不愧是天才学霸,实至名归。
转眼间两人便走到了小区楼下,林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两条话梅糖递给她。
许灿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话梅糖?”
林驰神色淡定:“罗姨说的。”
许灿嘀咕:“这罗姨,是个人都喜欢唠两句。”
林驰目送她进电梯,才肯放心的转身离去。
林驰走在回去的路上,身上还残留着那股清淡茉莉花的体香,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那一幕的短暂的拥抱,以及错愕呆滞的表情,还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手无意识的伸出放在胸膛上,那里面藏着震耳欲聋呐喊,自持平稳淡定的表情,顷刻间变成了哑然失笑,他低眸哂笑,喃喃自语道:“心动了。”
许灿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刚开门,传来焦急的等待声。
许富华脸色有些难看,拿出手机指了指:“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你一条都不回复,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灿灿,你从不会这样的,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许灿满脸无措的站在玄关处。
刘玲玲抱着胳膊站在落地窗位置,转过了身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眼神朝她射来:“你是不是早恋了?”
“我没有。”许灿终于有了反应。
刘玲玲目光如锋利的刀刃,咄咄逼人问:“刚楼下送你回家的男生是谁?不仅翅膀硬了,还学会撒谎了。”
许灿就知道她只肯相信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从来不会听自己的解释。
可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她不会认。
“新班级的同桌,年级第一,今天排练节目他带我们班同学去他家吃饭,就我一个女孩子,天色太晚了,他就送我回来了,这有什么不行的吗?”许灿一口气说完,神情坦荡看着她。
刘玲玲听完表情没有得到缓解,刚想说一个女孩家去男孩子家成何体统,就被那边的许富华打断。
许富华永远都是那个唱白脸的:“没说不行,多认识优秀的同学也好,但也要跟家里抱一声平安,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是不是?”
“嗯。”许灿神情淡漠的应了一声。
许富华脸色缓和:“下次不许这样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洗澡回屋睡觉。”
一场即将爆发的剧烈战争被许父悄声无息的转危为安,他将仍憋着气的刘玲玲拉进了房间里开导,里面隐隐传来他们小声争执的声音。
夜晚灯熄灭,许灿洗完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思绪纷乱,久久难以入睡。
记忆回到自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跟刘玲玲的关系还没到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商场里,母女俩路过一家舞蹈工作室,稚嫩的许灿好奇万分的将整张小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舞蹈室有一群穿着精致华美舞蹈服的跳着整齐划一的舞步,满脸认真的学习的样子,她渴望又惊羡的说:“妈妈,我可以学舞蹈吗?”
“学舞蹈很疼的,你怕不怕疼?”岁月模糊了当时刘玲玲的表情。
但她永远深刻的记得自己童言无忌回答:“我可以忍。”
一如现在的自己,仍初心不改,她可以忍。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嗡嗡!”声音。
她摸索着拿过来一看。是林驰发过来的一张照片,今天下午牌局结束后的纪念合影,她挽着林奶奶的手笑得一脸灿烂,前面是林驰举着手机放大版本的笑脸,最后面是周翊和向浅洲贴着满脸纸条只露出搞怪逗比的眼神,没忍住的许灿“噗呲——”一笑。
?:晚安好梦,许灿灿。
许灿鼻尖微微发酸,心头一热,回了他一句:晚安,好梦。
空调在寂静的黑夜里突兀的运作,许灿裹着薄被蜷缩着身子,方才冷冰的身体暖意回春。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精神振奋的往下面划拉列表,找到叶思韵那个冷冰素简的头像,编辑发了一句。
火山妹:我好像打脸了,我感觉我心动了。
叶思韵估计是睡着了,没回她消息。
许灿也没有等,放下手机就睡觉,很快她闭上了眼睛沉稳的进入了梦乡。
——
周末那天早上叶思韵才发了个问号过来。
许灿那会正在去舞蹈室的路上,觉得三言两语跟她说不清楚,便跟她说找时间当面跟她解释。
日子仍在循环不断,新的一周,又是新的开始。
不同以往的是,重点一班的人不再对许灿是漠然无视的态度了,也许是因为排练相处了有了几天的革命友谊,也许是对许灿这个人有了才华美女的滤镜。总之,人对人的看法也是在一念之间。
冯娟和李钰从一刚开始的瞧不上,不顺眼,到现在刮目相看,心折首肯。连偶尔上洗手间都会叫上她一起,课间操也会等她一块下楼,女孩们的友谊往往复杂又简单。
几个人现在还会凑在一块讨论陈砚出的作文选题,结果三人说着说着便开始跑偏话题,主要集中于最近“当红流量某明星”的恋爱八卦以及高一哪个班级又成就了一对新情侣......虽然冯娟还是对她有些言语刻薄,但许灿为人大度,从不跟她计较。而且许灿越跟她越接触,越发现其实冯娟挺可爱的,只要你真诚赞美她两句,她面上虽然傲娇实际心里暗爽。
许灿终于不再时刻逼迫自己,但学习这件事她还是不会太懈怠。
为了准备下一次的考试,冲刺班级前二十名,她现在每天都会给自己立一个小目标。幸好边上还有一个碰到难题随时可以请教学霸同桌,同桌讲题思维清晰,一些深奥的东西也会被他简化成生动形象的比喻,这也让她在学习上没有那么的吃力,而且整个人越来越有动力了。
林驰最近剪了头发,利落的短发将他整个人衬托尤为精神抖擞,就是前面的短刘海处略微潦草了点,但这其实一点也不影响他迷人的帅气,反倒将他完美的五官给勾勒得更为分明俊逸。
只是长期看习惯了的人,多少有些不适应他这新奇的发型,免不了要被向浅洲周翊他们专门跑过来嘲笑一番。
这天周三第一节课数学下课,周翊和向浅洲这两人又特地过来强占前桌的位置。
周翊:“驰哥,你这刘海,莫不是传说中的狗啃式?”
向浅洲:“这是又遇见哪个tony老师了?快说说让我以后好避个雷。我看这手抖如筛糠的作品不亚于一名精神病患者笔下的抽象派画作。”
不等林驰回答,周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腿而怒:“是不是出校门右转附近两百五十米内的爱尚精简造型?就是那家吧!老子就知道!上次老子去那想要个飞机头的发型,那艺术总监硬生生给改成了鸡冠头,进去之前老子只是想换个造型,出来之后我他妈连脸都想换了。”
向浅洲无情的嘲笑他:“哈哈哈,怒发冲冠这个词不会说的你吧。”
“滚犊子。”周翊笑骂。
林驰两腿自然叉开,一只手懒懒地放于膝上,另一只手搭在桌上转笔,身子微侧于左边,偏头漫不经心的看许灿在做自己给她出的那道例题步骤,懒得搭前面两人一唱一和的腔。
许灿被那两人的对话弄得有点分心,想专心致志做题,忍住不笑,最后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连写字的手都开始发抖。
“想笑就笑吧。”林驰无奈出声道。
“噗——哈哈哈!!”许灿立即头一偏放肆大笑起来。
“驰哥,连你也让她笑话我!”周翊委屈至极。
林驰撩起眼皮看他说:“该笑话的那天都笑话完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没等两人开口,林驰又下逐客令:“还有你俩能换个地方说相声吗?耽误我同桌学习了。”
一股暧昧的酸臭味,熏走了周翊和向浅洲。
两人的周围终于安静的下来。
“我觉得你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自己就好。”许灿笑声收放自如,安慰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写解题过程。
“我没周翊那么重的偶像包袱。”林驰拿笔点了点她的草稿本:“许灿灿,你专心一点,步骤又写错了。”
许灿笑着“哦”了一声,拿黑圆珠笔划掉错误的那一步。
林驰本来不太在意发型这件事,换做平常只觉得长了剪短不遮眼睛就好,谁知道那发型师鬼话连篇说这个造型非常适合他这种奶狗脸,最主要的是肯定能让心上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欲罢不能……结果剪完后他就觉得不对劲,追悔莫及,只道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