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位?”
沈清姀面上的惊诧不像作伪,她丝毫不加掩饰的情绪倒让萧祈会心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蒋贵妃太过慷慨了?你还未生下孩子,就让朕晋封你为妃位,可见蒋贵妃对你腹中孩子很是看中。”
萧祈说话间带上了丝丝不悦,他当然想要晋封沈清姀的位份,但绝不会如蒋贵妃之言一般,一下子将沈清姀推到风口浪尖。
沈清姀心中也清楚,蒋贵妃想要谋害皇后,但对她大致也存不了什么好心,沈清姀不是心思单纯之人,从前不过是明哲保身,也对后宫诸事平平,但如今,就算她不愿淌浑水,也是身不由己了,但她也绝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沈清姀眸色暗沉,不期然抚了一下肚子,轻声道:“那圣上是什么打算。”
萧祈一笑,笑容在明晃晃的烛火下更是让人心头火树银花绽放,他本就是汲取了先帝与昭贵姬的容貌上乘之处,否则,怎好让天下女子向往后宫之地。
可萧祈心头却是另一番想法,从前的沈清姀是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问出此话的,眼下她能做到如此,何不正是应了萧祈日日夜夜所想,他当然是高兴的,开心的,也是觉得自己一腔心意绝不会落空。
萧祈扯着锦被上拉,又挥落了一侧床幔,让一方狭小天地中只剩他与沈清姀,他口中轻声呢喃响起:“你的位份当然要晋封,否则来日怎么好成为贵妃、皇贵妃,怎么能一步步走到朕的身边来?而你所期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也会实现。”
“一生一世一双人?”沈清姀似是听到了什么遑论,眼睫倏然一颤,有种不切实际之感让她将此话愣愣重复了一遍。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美好幻想,她没做宫妃之前想得,现在自然是不能了,可萧祈神情又郑重的不像话,沈清姀一贯来的冷静自持顿时消失不见,她有些手足无措,终究是望向萧祈一双丹凤眼。
萧祈亲昵刮了一下沈清姀鼻端:“这不仅仅是你所期盼的,也是我所期盼的。你当以为皇后、良妃、容妃都是朕的选择吗?不是的,就连蒋贵妃也不是,更别说剩余的。可从始至终只有你,只有你是。”
萧祈像是在说极为平常的一件事,但沈清姀跳动的心脏狠狠漏了一拍,萧祈的目光过于深沉且包含了情意,沈清姀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与萧祈四目相对之下,漏跳的一颗心忽而狂风骤雨般砰砰砰的,好似要从温热的胸膛之内跳了出来,沈清姀蓦然垂眸,深吸了几口气。
平缓下来后,沈清姀仔细回忆萧祈所言,她知道,皇后这个中宫、良妃、容妃这些侍妾都不过是太后与先帝替萧祈选得,至于蒋贵妃。
“年少不能选择,自是有人替朕做了抉择,好的坏的,有家室还是没家室,左不过都要选,那就随他们去吧,旁人都道入了宫的女子没有选择,那朕又何尝不是?唯一一次开口,还被人拒绝了,想想也是好笑。”萧祈说这话时,戏谑的眼神明晃晃落在了沈清姀身上。
沈清姀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想了想,将自己一只手覆到了萧祈手背之上,萧祈当然是顽笑一番,但送到眼前的好处自是想也不想的要收下,他尽情揉捏沈清姀皙白一双手,余下的话却是没有停下。
“至于蒋贵妃,你知道她与朕的关系全是因朕的生母昭贵姬吧?”萧祈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眼底一片阴郁之色:“可沈清姀,你不知道的是,昭贵姬本是家中庶女,因嫡女有了心爱之人,她是被迫顶替了嫡女名头而进宫的。”
这样关乎萧祈生母的秘辛,沈清姀怕是一辈子不能知晓的,她震惊之余很快收敛心神,问道:“可参加选秀的中宸官员女儿,不都是很严格的吗?怎么好让庶女替换了家中嫡女?”
“有钱能使鬼推磨。”萧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朗声笑道:“这样浅显的道理你能不知道?从一开始送进宫中的画像,就是朕的生母,昭贵姬!所以,选秀那日,嫡女与庶女不仅换了身份,更是换了名字,就连相貌也因有着四分像而更是让宫中姑姑动手脚,将妆面改动的更加像了。”
“原来如此。”
沈清姀对于怎样在宫中生活,深谙其中道理,有钱别说能使鬼推磨,就是让鬼神对你下拜都未尝不可,更何况只是在画像,妆面等上做手脚。
萧祈笑过后,语气愈发深寒如冰:“可等到朕坐上龙椅,蒋家竟以此来攀附朕,更是言说了昭贵姬许多朕不曾知道的往事来以显亲厚之意,你说好不好笑?”
明明问沈清姀好不好笑,但萧祈自己丝毫没有笑颜展露,其中原因,沈清姀不多问便也知道了。
昭贵姬入宫时,宫中妃位皆是有了人在,更是不用肖想于皇贵妃、贵妃位了,沈清姀隐约记得昭贵姬才一入宫,就是低等的才人,到死也不过是正四品贵姬,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成了红颜枯骨一培土罢了。
此等结果,怕是蒋家当初早就预料到了,那怎么又好让宠爱万千的嫡女进宫受苦呢?而庶女么,一条贱命,生死自论。
而等到蒋贵妃之时,萧祈与太后不是亲生母子,又让萧祈还是王爷之时空了正妻位出来,留给自己母家之人,层层利益之下,蒋家自然可以巴巴送了自家嫡女进来,而萧祈为着与太后置气,更是不能亏待了如今的蒋贵妃。
一个才人与贵妃相比,哪个更能让蒋家更上一层,蒋家不是傻子,只是这么多年,萧祈虽宠爱贵妃,给蒋家的也不过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荣耀罢了。
“所以,当初圣上答应让蒋贵妃入王府,后入宫,皆是因为昭贵姬吗?”沈清姀心中很是替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感到惋惜,她也大致猜到了萧祈对于蒋家,是心存怨恨的,毕竟,昭贵姬死时,萧祈并不是年幼孩童,对生母也并不是无记忆。
“可不是朕强迫让蒋贵妃入宫的。”萧祈佯装伤心,靠在沈清姀肩头,低低道:“是蒋家亲自送了人到朕跟前的,朕也不过是多说了几句朕与太后之间的难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