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月有余,错不了。”萧祈笑道:“儿臣一听此消息,就觉得这都是母后眼光独到,否则,怎么就偏偏挑选中了姀婉容送到朕的身边呢?要是当初没有母后替朕着想,那今日这个好消息岂不是也没有了?儿臣还想着,母后病着,有此消息,也算冲冲母后的病气了,母后,您说呢?”
太后一时无语凝噎,只因沈清姀有孕与皇后有孕,到底是不同的,但眼下皇后有孕遥遥无期,这个消息又相对于太后之前的所作所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好消息。
因此她轻笑道:“是,是好消息,那哀家就要恭喜皇儿了。”
“儿臣同样恭喜母后。”萧祈似笑非笑与太后相互道喜:“这样的喜事,母后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吗?”太后神情淡淡道:“姀婉容是哀家宫里出去的,既有了身孕,那可要好好养着,哀家也让人送些补药去吧。”
萧祈眉间耸动道:“母后,儿臣并没有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后宫。”
“这是为何?”太后蹙眉。
萧祈语调一停,重新坐回床沿,慢慢道:“儿臣思虑再三,觉得还是瞒一瞒比较好,一来,前三月胎像不稳,谁也料不准的事情,且高婕妤快临产,还是不要让宫里人分心了。”
“二来,儿臣先前已经失去过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了,其中原因,儿臣不愿意深究,但不代表儿臣不懂,深宫里的女人,嫉妒心可怕,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追悔莫及,所以儿臣只告诉了母后,也是想借母后的手护一护这个孩子。”
“至于其三,就像母后说的,皇后是中宫,儿臣总要与皇后孕育子嗣。个中原因,儿臣从前是庶子,过往的日子怎么来的,儿臣与母后心中都明了,因此,嫡子一定是要有的。”
“但皇后迟迟没有身孕,儿臣也想到了别处,听说民间有一方法,就是让未有身孕之人与初初有孕之人多接触,或许有孕之人腹中的孩子觉得孤单,会招来一个孩子,这样的说法虽说太过迷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是不伤害人的法子,为何不一试?”
太后凝眉,心中翻来覆去将萧祈所说的话来回琢磨,她对于最后萧祈所说的话,其实也知道一点,民间总有这样那样稀奇古怪的法子,但要真是没点用,也不至于流传至今。
等到萧祈离开,暗沉沉的殿中又只剩下太后一人,她枯坐于床榻,时不时咳嗽一两声,眼下是多日来不曾好好安睡而留下的点点青晕,殿中除了如破锦撕裂般的声音想起,余下唯有窗外雪“扑啦啦”落下的动静,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间已然是鹅毛大雪,积攒在屋檐之上,又化作水滴,形成冰棱。
直到散霜轻轻推门,总算打断了太后的思绪。
她微微叹气,明白不久的将来,或许皇后就要走了她的老路,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这样总比要没有孩子的好,但若真能如民间迷信一般,从而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大喜事?
太后盼着,愿着,但总归,沈清姀的孩子怎么着也得留下来。不管是借着此子的福气令皇后得偿所愿,还是将来去母留子,至少现在,诚如萧祈所言,太后眼里容得下他,也愿意替沈清姀瞒一瞒后宫。
病得这几日,她总是想着,是不是自己手沾鲜血太多,才会迟迟不能病愈,但她的所作所为,不都是深宫中的女人都会做的吗?否则,就是红颜独守冷宫,垂垂老矣。
“你去皇后一趟宫中,就说哀家说得,让皇后与姀婉容多亲近亲近,不然,连姀婉容这个唯一与皇后亲近之人,都要没了。”
太后并不想现在就把沈清姀有孕的消息告知皇后,她喝了一口参汤,才觉得胸口的滞闷感消退不少。
散霜轻轻“哎”一声,伺候好太后躺下,不顾风雪之大,步履艰难去了一趟凤鸾宫。
凤鸾宫中,皇后不悦似地听散霜讲完,将她打发走了,随即向着墨春抱怨道:“太后是病糊涂了吗?本宫一个中宫皇后,去刻意亲近妃嫔?岂不是传出去让人笑话?”
皇后丝毫不加掩饰对此事的厌恶,使得墨春令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劝解道:“其实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没错,如今天冷,又下着大雪,按照规矩,妃嫔们的请安都免了,但相应的,妃嫔间的接触也少了。姀婉容是娘娘的人,就算宫妃们平日里与她一处,也不过尔尔,所以,若皇后娘娘能与姀婉容多亲近,岂不是让姀婉容对娘娘更加死心塌地?”
墨春见皇后仍旧不悦,轻笑道:“娘娘您是皇后,其实只要时不时赏赐点什么给姀婉容,不就是对姀婉容表示亲近了吗?这样,既不用娘娘您屈尊,也能让太后满意,若娘娘信得过奴婢,这事就让奴婢去办。要是散霜问起来,奴婢替您答了,左不过停了雪,就能见到的,也不算欺瞒太后了。”
“这样好。”皇后侧首,欣喜道:“太后病着,有些事情上竟也想不到本宫的脸面了,还是你聪明,既然要送,那就从库房里随意挑些吧,不至于失了凤鸾宫的体面就好。”
墨春笑得更加灿烂:“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让人挑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