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上涨的怒气暴露在脸上,她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影没有展露出丝毫慌乱,而姗姗来迟者正是皇后。
底下妃嫔皆是一肃穆,盈盈下拜,反观贤妃,直到皇后凤袍一掀,彻底做到高高在上的凤座之上,才勉勉强强托着肚子起身,同底下妃嫔一起向皇后行礼:“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皇后脸上笑影浅浅如一丝浮云,也不叫人起,直指着贤妃道:“贤妃,本宫还没出来就听见你在凤鸾宫中逞威风,怎么,重华宫是你作主还不够,连本宫面前你也要放肆放肆了?”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不过是在外头听见姀贵人与付婕妤争论,替付婕妤感到委屈罢了,付婕妤好歹是圣上亲封婕妤,被个贵人呛声而说不出话,岂非是让人看笑话。”贤妃忍不住将力量放在了梨云身上一半,咬着牙道。
皇后当即嗤笑一声道:“贤妃这话,就有得说道说道了,付婕妤是圣上亲封,难道姀贵人就不是?再说了,本宫还是圣上与太后亲封呢,怎么回回不见贤妃对本宫恭敬?还让人看笑话,本宫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付婕妤,谁准许你在本宫宫里刁难妃嫔的?”
本就提心吊胆听着皇后与贤妃争论,火骤然烧到自己身上,付婕妤小脸一白,结结巴巴道:“嫔妾…嫔妾不过是与姀贵人说话而已,…嫔妾没有刁难她。”
“你听听,贤妃,付婕妤都说是闲聊了,用得着你上纲上线吗?”皇后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使得贤妃怒火中烧的同时狠狠撇了一眼付婕妤,付婕妤胆小,立马低下头去。
眼见殿内剑拔弩张起来,陆昭仪轻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妃嫔们发生小口角都是正常的,只是后宫当以和睦为主。何况付婕妤也说了,只是闲聊,那想必姀贵人也是这样想的罢?”
沈清姀直起腰背,抬眸间与向后看的陆昭仪四目相对,后者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沈清姀微微一笑:“是,昭仪娘娘所言甚是。”
“皇后娘娘您瞧,太后娘娘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是明白事理的。”陆昭仪奉承一句道:“皇后娘娘您再生气,也要顾虑贤妃娘娘腹中龙子,臣妾听闻昨日圣上还过问了一嘴,皇后娘娘且消消气儿吧。”
从皇后出来,到现在,底下妃嫔跪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贤妃虽然面上敷了厚厚一层珍珠粉,但还是不能掩盖其疲惫神色,皇后本欲刺上贤妃两句,可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免心生惧意,贤妃可不能出事在凤鸾宫!否则,姑母要生气了。
皇后勉为其难道:“起来吧。跪着一地,倒像是本宫苛责你们一般。”
贤妃有孕快五月,身子却一直时好时坏,坐到椅子上不久,便觉腹中隐隐作痛,她环顾四周,皇后正与姀贵人说话,其余人也静静听着,贤妃思索一下,呻吟出声:“哎呦。”
皇后正与沈清姀说话,忽而耳边传来细细呻吟声,她蹙眉看去,贤妃整个人快要滑落椅子,额上密密一层汗,皇后当即心慌意乱道:“贤妃这是怎么了?”
“回皇后娘娘。我们娘娘恐怕是跪的久了,动了胎气。”梨云一面支撑着贤妃,一面急急道。
“什么?那怎么办?”皇后俏丽面庞登时失了血色,着急忙慌得不知所措,还是陆昭仪有经验:“皇后娘娘,快用一顶软轿抬了贤妃回重华宫,让宫女去叫了医官来看吧。贤妃娘娘要是不好,恐圣上要怪罪。”
皇后慌乱挥手道:“快抬了贤妃去,陆昭仪你陪着去。”
凤鸾宫不过热闹一刻,四下里人皆散了,沈清姀由忍冬扶着,慢慢步出凤鸾宫,忍冬摇着扇子给沈清姀扇风,一直走出凤鸾宫门前兵荒马乱才悄悄道:“小主,贤妃娘娘的胎恐怕不好。”
沈清姀“嘘”一声,以扇遮面,后头脚步声愈发听得清楚,她回头,却是碧霄宫的沈昭容带着付婕妤。
“嫔妾给沈昭容娘娘与付婕妤请安。”沈清姀向着二人行礼,沈昭容笑笑算是应了,付婕妤一脸不忿,可刚吃了亏,再不敢言语,只依附着沈昭容,听她二人讲话。
今日天气正好,沈昭容摒弃了轿辇,想往御花园去,她瞧着让出路的沈清姀道:“还未恭喜你晋封贵人,本宫那备好了薄礼,眼下这个时辰,宫女应该送去瑶华宫了。”
沈昭容停顿下,加了句道:“往后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付婕妤也给你备了礼。”
沈清姀笑笑:“那嫔妾就多谢昭容娘娘,多谢付婕妤。”
付婕妤听了此话,娇哼一声,殷勤对着沈昭容道:“姐姐快别和不相干之人说话了,等到日头出来,该是热了。”
沈清姀自觉再往宫墙处靠了靠,付婕妤像是一只战胜的母鸡,张扬着头从她与忍冬面前路过。
忍冬看得发笑,又蹙眉道:“小主,沈昭容这人向来话少,她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付婕妤是她宫里的人,付婕妤丢脸,就是碧霄宫丢脸,帮内不帮外而已。再说了,只说沈昭容说话少,又不是不会说话。低头不见抬头见,沈昭容这是在告诫我,刚当了妃嫔,别与旁人逞口舌之快。”沈清姀轻摇团扇道:“你接着说你刚才说的话,你为什么说贤妃的胎不好?”
忍冬眉头加深,低低道:“小主,奴婢方才从贤妃娘娘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药香,应该是杜仲、黄芩还有白术的味道,虽然贤妃娘娘身上的脂粉香盖住了,但奴婢是被杜仲的味道给冲了鼻子,杜仲作为保胎利药,味道其实很难去除,所以才被奴婢发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别看贤妃娘娘眼下已经五个月,但胎像并不稳,且容易滑胎?”沈清姀追问了一句。
“是。”忍冬肯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