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知宸妃身体有恙,心中挂念,在会见大臣之后便急匆匆赶来永乐宫,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随皇上一同来的书琴忙请罪:“还请皇上恕罪,请皇上回去吧。”
“这是何意?”
皇上面色铁青,阴沉地盯着书琴。若是书琴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恐怕要人头落地。
“皇上,娘娘知道皇上若是知道她病了定然探望,但为了皇上的龙体,娘娘特命奴才关闭大门。”书琴临危不乱,“娘娘染了风寒,若是将病气传给皇上……”
皇上被宸妃的心意感动,满宫上下,只有宸妃一人真心待他。他打断书琴:“朕乃真龙天子,何惧这小小的风寒?”
他转头命令身后随行的吴总管:“给朕敲门。”
“皇上驾到,开门!开门!”
太监们上前敲门,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那敲门声像雷声一般打在门后的几人,他们腿脚发抖,面色苍白。一个胆小的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皇上在门外,还不开门嘛?”
一个太监颤抖着声音问道。
“可是娘娘……”另一个太监神色恐慌,“娘娘谕旨,谁来也不开。”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有了主意,打死也不能开门。惹恼了皇上,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可若是惹怒了宸妃娘娘,那可是生不如死。
皇上再也没有了耐心:“来人,将门给朕砸了。”
几个带刀侍卫三下五除二就将门砸了。
“皇上,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如何处置?”
一进门吴总管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几人。
皇上脚步不停,连眼神都不给一个。他挥了挥手:“算了吧,都是忠仆,何罪之有。”
“哼。”吴总管的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可皇上都说恕他们无罪,他也奈何不了他们。他愤懑不平地扫了一眼,“算你们命大。以后可要长点心!下次再敢将皇上拦在门外,咱家饶不了你们。”
一踏进永乐宫的主殿,皇上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看来来往往的宫女个个面色凝重,心下一沉。
“爱妃你没事吧!朕来看望你了。”
皇上掀起帷帐,没看到宸妃的身影,只看到了被褥。
原来宸妃躲在被褥之下,用被子牢牢裹住了自己。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别在里面闷坏了。”
“皇上你怎么来了?”
宸妃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和往日清丽的声音不同,今日宸妃的声音低沉沙哑。
“爱妃,何以病重如此?”皇上心中懊悔,他不应该听信萧婕妤的话,这几日疏远宸妃。即便宸妃要求情又如何?他才几日没来长乐宫,宸妃就病得卧床不起,那些宫人是如何伺候的。皇上大怒:“定是宫人照顾不周。”
“奴才不敢,奴才不过。”
天子一怒,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皇上,不要为难他们。”宸妃小声啜泣着,“皇后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妾还有何颜面见皇上。皇上,请赐我姐妹二人死罪。”
“爱妃你这是何意?”
一听到这话,皇上心中焦急,他坐在床边,用力掀开红底祥云纹被褥。当看到宸妃面容苍白,毫无血色,而眼眶微红,眼睛含着泪凝视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怜惜非常。
皇上将宸妃抱进怀中,一只手握住宸妃冰凉的玉手:“爱妃,手如何这般冰凉?”
宸妃抽出手,用手掩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皇上是要置臣妾万劫不复之地。若是皇上因为臣妾龙体欠安,臣妾唯有一死而已。都怪书琴做事不伶俐,我特意嘱咐她低调从事,莫要将消息泄露出去,何以惊动圣驾?”
皇上看着宸妃眼泪纷纷,心中不忍,用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不许胡说。与书琴无关,朕特意吩咐吴总管,若永乐宫有异样要及时报于朕。爱妃病重,朕怎能不来?”
宸妃的眼中闪过暗芒,皇上果然对永乐宫的动向了如指掌。皇上一定是知道她去了甘露宫,以为她要替姐姐求情,才避而不见。
宸妃伏在床上向皇上请罪:“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降罪。”
皇上笑着扶起宸妃:“朕知道爱妃关心朕,爱妃何罪之有?”
“皇上,臣妾去了甘露宫看望姐姐。臣妾知道姐姐的秉性,姐姐是万万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想一定有什么误会,便不顾皇上的旨意去了甘露宫。皇上若要责罚请责罚臣妾一人,臣妾以死相逼,金大人才让臣妾进宫看望姐姐。”说话间,宸妃察言观色,发现皇上面色凝重,但不见怒气,便继续道,“姐姐告诉我那一日她饮了一杯酒便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确实和一男子躺在床上。人赃俱获,姐姐不敢辩解,本想以死谢罪,只因记挂着我才苟延残喘。那日见到我之后,姐姐便一头撞在柱子上,血溅当场。”
宸妃泣不成声:“皇上,臣妾虽与姐姐感情深厚,但在臣妾的心中,皇上才是最重要的。臣妾知道姐姐罪不可赦,不敢向皇上求情。好在还有萧婕妤陪伴在皇上的身边,臣妾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皇上听到后面眉头一皱,将宸妃揽进怀里,低声道:“爱妃若再胡说,朕可要生气了。”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心话。”宸妃凝视着皇上的眼睛,情真意挚,一只手抚上皇上的面孔,“臣妾也舍不得皇上,心里更是放不下皇上。萧婕妤虽然温柔可人,但到底年轻不懂事,身体抱恙还缠着皇上。”
一说起此事,皇上有些心虚,因为皇后,他这几日夜夜留宿长春宫,冷落了宸妃。
“只是,臣妾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若是不在了,臣妾怎敢一个人苟活于世。只盼来世还能陪伴在皇上身边。”
说罢,起身就要撞柱自绝性命。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上前抱住哭得梨花带雨的宸妃,眼眶泛红,满面凄楚,好不可怜,心中怜爱之情顿生。他用手指拭去宸妃眼底的泪水,无奈道,“爱妃,朕并没有说要皇后的性命,何至于此。”
“皇上,此话当真?”
宸妃止住眼泪,泪眼朦胧地望着年轻的皇帝。
“当然。”皇帝搂着宸妃,“爱妃,朕何尝骗过你?”
“怎么没有。”宸妃小声啜泣着,将脸背对着皇帝,委屈道,“皇上曾经对诺儿说过此生只会宠爱姐姐和诺儿两人。可谁曾想宫里的姐妹不减反增,今儿个是萧婕妤、刘美人,明儿个又是曹美人。臣妾怕哪一天皇上会把臣妾都给忘了。”
旁人若是拈酸吃醋皇帝自然会恼,可宸妃却不一样,皇帝只觉得她率真可人。
“爱妃,你应该知道朕的心。”皇帝抓着宸妃白嫩的小手放在胸膛,“朕对于她们并非真心,只是遵照母后的意思。朕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母后也是希望可以开枝散叶。爱妃,你若是能给朕诞下龙嗣,朕就心满意足了。”
一听到这儿,宸妃又一次哭了出来。她何尝不想诞下龙嗣?若是她身体无恙,何须抱养刘美人的孩子。
“爱妃,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皇帝手足无措。
宸妃自然不能告诉皇帝实情,只能转换话题,重新说到皇后的事情上来。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都是为了臣妾才法外开恩,饶姐姐一条性命。我素来知道姐姐的秉性,姐姐断然不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然而姐姐即便是受人陷害,终归是……是……坏了名声。我前些日子去看望姐姐,姐姐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若非我拼命阻拦,姐姐早已魂归云霄。”
宸妃泣不成声,扑到皇帝的怀里哭起来。宸妃说的如此真切,倒让皇帝犹豫不决。他回忆起当日场景,确实有些不对劲,皇后神色木愣,目光呆滞,就连他将人拽到地上时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爱妃……这……难不成这背后有猫腻?”
“皇上,现在宫中流言遍地,这不仅是要姐姐的性命,更是对皇上不利。臣妾担心若是这事传到宫外,皇上脸面何存?”
宸妃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皇帝面色一凛,手掌一拍,心中对母后也有些怨气。皇后三年前就被母后以办事不力夺了凤权,后宫诸事皆由皇太后执掌。母后何以让流言传遍宫内?他的颜面往哪里搁?
“这些宫人着实放肆!是要好好整顿一下。”
“为保全皇家颜面,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皇上不应该悬而不决,还是应该尽快下旨定下罪名。”
“爱妃,你以为该如何定罪?”
“皇上,不如就定个不敬天地的罪名,让皇后在甘露宫自省吧。”
“不敬天地?”这个罪名也太轻了了一些,若因为这个罪名就将皇后关在甘露宫,显得他太过残暴,不近人情。“爱妃,这……”
况且,他心中已经有了废后的打算。
“皇上,你就答应了吧。”
宸妃杏眼含嗔。
“爱妃,朕欲废后,让你当皇后,可好?”
皇帝问道。
“臣妾知道皇上怜惜臣妾,然后此举万万不可”宸妃泪眼婆娑,凄苦道,“一来皇上若是因为不敬天地而废后太过严苛,岂非损害皇上名声?二来无端遭人陷害,姐姐已经寝食难安,羞愧难当,若此时废后,姐姐定性命休矣。三来,皇上立我为后,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姐姐?”
“爱妃莫哭。”一看到宸妃哭,皇上的心都要被她哭花了,“朕都听你的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