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大早进猪舍，那股臭味就扑鼻而来，就间隔一天一夜而已，红眼病死猪就变得又绿又臭了。
“妈呀，怎么还在？”我看见猪的尸体还在栏位里躺着。
龙哥还开玩笑说，“这味道挺正宗的啊。”
“哎哟，还正宗呢，脑门都被熏炸了。对了，龙哥，他们给猪采样了吗？”
死猪处理之前必须进行咽拭子采样，看看是不是死于非瘟等，如果结果是阳性，那就危险了。
“昨天就采过了。”
“采样过后就拖走就好了。”
“没人弄啊，一头猪几百斤，昨天下班人走得太快了，指望两三个人根本就拖不动。”
的确，公司的工具一点也不先进，我见过的只有细细的套猪钢丝绳，一个轮子不怎么好使的平板推车，还有一个看着很棒，但十分笨重的起重机，每次拖死猪都得号召一群人一起干。
记得有一次，好不容易弄来了一个起重机，却只能停在猪舍门口，因为每个猪舍门口都有个小门槛，起重机根本上不去，与其用人工花费大力气去抬起重器，还不如直接把死猪拖出来放板车上呢。
临近下午下班，主管从配怀舍带来几个男同志，大家齐心协力分工合作，一起把猪从栏位里拖出来，还有大叔比较有经验，用水管往地上浇水，利用水路润滑，减小摩擦的原理把死猪运到猪舍门口。
每次只要我碰到拖死猪，我也是拼尽全力推拉拖拽的，记得有一次还把我手给划破了呢，现在回想之前帮忙一起拖猪的场景，还隐隐约约的感觉手疼……
几天后，我忽然想起来去问死猪的采样结果，因为我想知道它为什么会红眼，是不是染上了非瘟。
龙哥说根本不用问，肯定不是非瘟，不然早就把猪舍里里外外采样消毒再隔离了。想想这说的也是，要是非瘟也不会到现在没动静，但是我好奇的是它为什么会红眼啊……
猪舍里的母猪陆陆续续在生产，有了之前的经验，再遇到母猪下崽，我也不再那么手忙脚乱了，幸好没有遇到胎位不正难产的情况，不然我还是不会处理。
好多母猪都是生十几头小猪崽的，基数一大，喜娃子的数量就多了起来。我瞅着，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只要小黑通知我要货，我还能再赚一笔，想着想着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把身旁的母猪吓得一激灵。
有些事情就是很巧，当晚，小黑就联系我，要我老地方见面了。
再会面时，我津津有味地把自己的发财梦说给小黑听，还天真的把赚钱之后的花钱计划说给他听。
“加油，好好干，年轻人！”小黑附和道，语气听起来是那么轻快上扬，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说白了，就是在敷衍我，可当时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对此并未察觉……
在封闭的养猪场，并没有什么娱乐可言，所以，很多人聚在一起聊八卦成了每天必要的活动和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有时候，几个养猪人扎在一堆，蹲在宿舍楼外，或是在食堂里闲聊，由一个人分享出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有一次下完班在食堂吃饭，就听后面座位几个男的在闲聊。
“卧槽，别说了，你可要别人吃饭了？”
“真的不骗你！”
……
越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就越吸引人，于是我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那天就听到‘嘭’的一声，我还以为哪里爆炸了呢，声音有点像闷炮，我就出去找，还没到地方，那臭味就冲鼻子里了，我都要被熏死了。你们可知道那味道是哪里散出来的？”
“不知道，哪里？”
“我一看，地上崩的全是血，母猪死了停在那边还没来得及处理，就爆炸了。”
“卧槽，为什么会爆？”
“母猪死了本来就是快生了，肚子那么大，还有鼓鼓的胀气，肚子就被胀气给爆开了，小猪还有肠子啊什么的都爆的一地都是……”
听到这样绘声绘色的描述，我一个好奇没忍住，转头看向这个说话者。
哦，原来是他啊，他就是驰骋在生活区的天柱，在养猪场的工作就是一天到晚开个小铲车到处铲垃圾运死猪，然后进行处理。之前去我们三线拉死猪我看过他几次，但从来没听他说过话，本来还以为他内向不爱说话呢，原来是没找到志同道合的搭话人。
天柱看到我回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笑。可能觉得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大，会吵到别人，天柱缩了缩脖子就没再说话了。
“没事，你继续说呗。”说完我转过头继续吃我的饭，一方面我是不想扰了人家的兴致，另一方面，我是真的挺好奇的。
天柱兄弟也是率真，能津津有味的在饭桌上谈论起那些，不过在座的各位都是来养猪的，并不觉得谈论这些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他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敞开了说。
我听见他说，有的猪刚生下来虽然还没死，但是活不长就被扔了，他处理的时候，嫌拎着麻烦，就当做皮球踢，走一路踢一路……
咳咳，这话真是败好感，本来感觉他是那种内向老实的人，后来觉得他挺开朗的，但是听到他说把小猪当球踢，就觉得他挺残忍的……
后来我们三线又调进一些人，一个副主管还有几个没毕业出来实习的大学生，他们看上去就很稚嫩。
我们产房进了三个女大学生，两个都是瘦高的个儿，还有一个虽然有点矮胖，但长得挺好看的。
两个瘦高个的大学生一看就不好说话，而且也没有素质。刚来的那天中午，就把公司配的瑜伽垫剪去当鞋垫，说真的靴子的确不合脚，但她们不知道，公司配的瑜伽垫是用来给养猪人午休用的。况且，那是公司的财务，说处置就处置了，实在没什么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