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说得对,猪场那么大,谁关心这些。
“好的吧,但是我再申明一下,不保证每天都有啊。要是哪天人多不方便,我就缓一缓,到时候你可别逼着我硬让我给你带。”
“行。”小黑很干脆,不知道是不是敷衍我。
“那你点一点,一共是13只小猪。那袋子里面装的是胎衣,但不太新鲜了,毕竟放一天了,有点臭。还有那个小袋,里面装的是今天刚阉割下来的小猪蛋。”
我一边点着袋子一边很认真的说道,小黑显然不是很在乎。“你也别和我说这么多,我相信你才找的你。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实在,靠谱,所以找你做事我放心,懂吧?”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收这些干嘛呢?都有什么用啊?”
“嘿嘿”小黑不禁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喜娃子一身是宝,很多饭店抢着要。”
小黑说着点了一支烟。
没错就是饭店,但那时我第一次听也感觉有些诧异,瞪大了眼睛问,“吃这些干嘛?不恶心吗?不脏嘛?不怕被细菌感染嘛?”我皱着眉有些嫌弃,仿佛是我要吃一样。
“脏什么,你还是见识少了知道吧,那些小猪蛋,知道干啥的嘛?”小黑蹲下身子,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去打开装小猪蛋蛋的袋子,怕烟熏到眼睛,小黑眯着眼睛斜着头,袋子上的结被我打的有点紧,他一边皱眉一边用力解结。
“有些有钱人就他妈封建迷信,没有生育能力就靠这东西补,懂不懂。”随着袋子的开启,里面的血腥闷臭的味道飘了出来,小黑皱了皱眉,别过头,笑着说,“嘿,瞧这味儿,越冲就有人越喜欢。”
我错愕不已,又问,“猪就是猪,为什么还叫什么喜娃子呢?”
“马上就给你钱你开心不?欢喜不欢喜?”
看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爱吃这一口的人呢,贪图它的美味,想治病的人贪恋它的药效,咱们呢,还能赚钱,你说这不叫喜娃子还能叫啥?”
“那这些都怎么吃啊?”我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不会做饭啊,就像正常做菜那样做呗,清蒸,凉拌,红烧,咋都行。跟你说啊,就那个胎衣,做出来的凉菜,味道是真他妈的绝,口感丝滑,耐嚼有劲道,越嚼越上头......”看小黑一脸陶醉,我好奇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吃?
“你吃过啊?”
“嘿嘿,没,听说,就只是听说,你要是想吃,明儿个我给你露两手,哥做饭香着咧!”
我就笑笑没接话。小黑晃了晃手机示意付钱,总共150,虽然不是很多,但想着也是意外收获,还是挺开心的。
有时候回想自己的过去生活,实在有些可悲,为了逃避,为了自由,不顾脏累,干起了周围人大都嫌弃的养猪工作,最后还赚上了喜娃子的黑心钱,可是心里再难看看受又能怎么样呢,明天的生活还要继续。
小黑让我先回去,他要等人来收货。我一直不太明白,我入职猪场都要一层一层过关,打怪一样,虽然是在生活区,但也是封闭管理,真不知道他怎么跟别人接上头的,货又是怎么送出去的。
第二天又是同样的生活,早起整理内务,吃饭,开晨会,上班。黑夜一过,谁都不会知道昨晚上我们做过的这些勾当,而且死了的小猪和这些废品又有谁会在意呢?
从那之后,我觉得世界上有一种钱,赚了心难受,不赚心更难受,那就是喜娃子的黑心钱。
回想第一次进猪舍,对可爱的小猪猪满眼怜爱,爱不释手,对死了的小猪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到后来可以直接上手拎起来,毫无感情地装进垃圾袋里。从开始的害怕和惊吓到现在的冷漠,这一转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猪长得快,产房里面忙着给小猪嘎蛋 、断尾。主管从一二线调来两个老员工,带着我们做。两个大剪刀一样的断尾夹,插上电没一会儿就被烧的火红,这时候把小猪夹在两腿间,尾巴拉直,留出一公分,就下夹子,一定要快狠准,只有这样小猪才不会流血。这时,会有一股浓浓的焦香味从高温的断尾钳上传来。
刚开始我还觉得残忍,后来闻习惯了,竟然感觉到一股肉香,有时候我也会咽口水,但并不是想吃,我只是想知道,黑市里交易的人,贪图的到底是怎样的美味。
沉入遐想片刻,我忽然意识到,猪尾应该也可以卖。于是我开始像收破烂的一样,把小猪身上能收集的地方都收集了起来。
一次中午吃饭的功夫,一只刚生下来的小猪被母猪妈妈的蹄子给戳死了,小猪崽子就这样被迫开了膛破了肚,肠子内脏都显现了出来,但是里面特别白净,没有一点杂质。
“下次吃饭得轮流吃了,我刚走了一圈,发现小猪被压死了好几个。”龙哥一边走向我,一边环顾四周的猪栏对我说。
“龙哥,你看这个”我指着那只被开膛破肚的小猪。
龙哥看了一眼,就告诉我说这个很正常,有的猪母性比较好,有的不行,他说几天前,亲眼看见一直母猪把自己的猪崽子给活活咬死了。
说话间,我们又听到了小猪的惨叫声。我们寻声跑去,一只母猪正死死地压在小猪崽子的身上,我立刻冲上去拽母猪的后腿,却是怎么拽也拽不动,还急得我满头是汗。
“盼弟你起开!”就看龙哥双手支在猪栏两侧,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腿上,使劲踹母猪的肚子,瞧这架势,有的小猪直接被吓得跑开了,母猪也应激动了身,就这样龙哥救下了一只小猪。
我感叹龙哥的反应速度和智慧,同时,我想这个可能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异吧,反正我是狠不下心去踹母猪的,但是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另一边,又有母猪生崽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