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那是对的人，同样是被毓香阁小厮丢出来的倒霉蛋儿，稍微幸灾乐祸一下很过分？
什么？你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别闹，都是大唐老乐子人，搁这玩什么道德绑架，他有吗？
“哈哈，这里有个倒......”话未说完，陆羽神色倏地一变，急忙闪身向后躲避，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卧槽！哪里来的黑熊精？”
王二狗循声望去，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像，真他娘的太像了！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黑的像块碳，满脸络腮胡子搭配一身腱子肉，活脱脱一头暴熊在世。
“只是为啥看着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王二狗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所有人都听见。
“敢问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很明显，王二狗是想到了什么，就是不知道王地主知道后会怎么想，打断他几条腿。
本想发火，对陆羽道上一句，你丫才是黑熊精，全家都是黑熊精，可经王二狗这么一问，那人明显也是一愣，仔细打量一番，心脏兀的一跳，同时一个极其不靠谱的想法蹦上心头：俺家老豆的出轨了。
沉默片刻，那人还是自报家门：“某乃宿国公世子程处默，你是何人？”
王二狗闻言，心下大惊，夭寿了，没想到自己阿耶这么勇，竟连国公家的婆姨都敢偷。
此时，远在60多里地外，某个姓王名大富的地主老财，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本来被人说成黑熊精就不爽，此时见王二狗不接话，只一个劲的搁那愣神发呆，程处默的暴脾气也是上来了。
“某问你话呢？你聋啦？！”
“阿巴，阿巴阿巴.......”
显然王二狗也是有脑子的，装傻充愣也是一把好手。
陆羽见状，也是心领神会，于是赶忙打圆场道：“让小公爷见笑了，某这兄弟从小脑子就不好，经常犯间歇性失语症。”
不管程处默信不信，反正王二狗是信了：“阿巴......”
“呃......”程处默沉默片刻：“你们当我是傻子？”
“这...重要吗？”默默从袖中抽出一小摞宣纸，陆羽恭恭敬敬递到程处默面前，然后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公爷识字否？”
很刺眼，很想揍人，许是陆羽的态度太过散漫，言语过于轻浮，又或是被陆羽的盛世美颜所刺激，程处默的眼神很不善。
“认的不多，咋了？”
碍于大家颜值相差太大，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因此，陆羽决定直奔主题：“小公爷买诗否？三贯钱一首。”
程处默的脸黑了，不是他看不起陆羽，就凭陆羽那副粗布麻衣的穷酸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文化人。
不过，大概是碍于那份不怎么靠谱的兄弟情，程处默还是决定先给王二狗一个面子，在陆羽面前装装样子验验货，然后再好好羞辱一下这个拿他当冤大头的瓜怂蛋子。
程处默随手抽出一张宣纸，然后张口念了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好诗！好诗啊！”程处默惊呆了，虽然不知道这诗讲的是啥意思，但一听就不错，朗朗上口，不拗嘴，很符合他的口味。
似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程处默又问道：“小子，这诗是你作的？”
闻言，陆羽微微一笑：“不，这是你作的诗！”
“我？”程处默明显愣了一愣，旋即又哈哈大笑：“对对对，没错，就是某作的！”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很好，大家的道德底线都不高，属于同一种人，可以处。
......
人生难得一知己。
陆羽觉得大唐百姓的道德底线都太高了，高到似乎就连“当垆卖酒”的胡姬，都不屑于做这种有辱斯文的腌臜生意。
卖诗鬻文并不可耻，至少陆羽不这么认为，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道德底线与自己不相上下，又愿意花钱的冤大头，他当然要好好宰......哦，不，好好给他提升一下文化素养了。
“小公爷，先别忙着付钱，这里还有12首呢，要不您先看看，万一有合您眼缘的呢？”
程处默果然没令陆羽失望，他就那么一首一首、一点一点认真地看了起来，过程中还时不时问上一句“这字念啥、是何意思”，看完也不忘品评一句“货的成色不错，某很喜欢”，就很专业。
在商言商，陆羽很喜欢这句话，在他眼中，他卖的不是诗，而是货！
大家谈论的也不是文学创作，是生意，是一门以知识产权为导向的文化专利生意。
而程处默购买的也不是诗，他购买的是知识产权，是专利，包括但不限于署名权、所有权以及处置权。
“小公爷怎么样？”陆羽目光殷切，眼含期待，他很希望做成这一桩大生意。
程处默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哈哈，诗是好诗，就是字数有点多，某记不住......”
说实话，陆羽想过无数种做生意失败的理由，却唯独没想过理由本身可以这么扯淡。
但可以看得出来，程处默个很务实的人，他做生意不贪多，不图质，求的就是一个实用。
对于这种不挑刺，不嫌弃错别字多、字迹还潦草的良心顾客，陆羽决定一会给他一定打个“骨折”。
“呵呵，想不到小公爷如此识货，那某也就不跟您玩虚的了，说句实在话，五言绝句某这有，而且数量还不少。”陆羽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的忽悠程处默，呃，不，忽悠上帝：“但您也知道的，诗文这种东西就跟做人一样，浓缩的才是精华，所以...您懂?”
“我懂？”程处默挠挠头，满脸的不解。
王二狗有些看不下去了，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阿巴，阿巴阿巴！”
“兄弟，你的意思是？”
“阿巴，阿巴~”王二狗点头表示肯定。
“兄弟，不必为难，都是规矩，某懂！”然后就见程处默大手一挥，将胸脯拍得邦邦响：“不就是加钱吗？四贯一首够不够？”
“阿巴~”王二狗摇头。
“什么？！四贯不够？”程处默皱眉：“兄弟，你这未免有些太黑了吧？”
“阿巴！”
“行吧，行吧，五贯就五贯，不能再多了。”
陆羽听得满脸问号，谁能告诉自己，这俩人到底是怎么沟通的，为毛他就听不懂？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难道......嘶~”
隔壁王叔：(òωó?)！
诽谤，他诽谤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