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姐弟两人都回过神来,李承文还维持着他的读书人风度,笑道:“多谢。”
李青禾不管这些,直抓这李承文的手道:“小文,你也太厉害了,简直是神童啊。”
去年院试第三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小文是有些读书天赋在身上,如今参加乡试的,可不仅仅是宁州府的读书人,而是宁、江、临、雷四个州府的秀才都会参加。
能在这么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已经不能说有些天赋了。
况且小文他才十五,不是神童是什么?
李承文被她这么直白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这次运气好。”
谢宜笑道:“哎,李贤弟太谦虚了,之前山长亲自授课时还说,你可是他见过的,最会读书的人之一。”
李青禾瞪大眼睛,竟然还有这事,最后看自己亲弟弟的眼神,变成看学神的眼神。
啧啧啧,学神竟是我弟,作为一个万年学渣,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微妙。
李承文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哭笑不得。
快要到午时的时候,沈砚才从人群里挤出来,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激动的。
只见他不顾形象,大步跑上二楼。
谢宜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问:“怎么样?”
沈砚深呼气了一口,道:“我上榜了,我们三个都上榜了,不仅如此,李贤弟还是经魁。”
谢宜听闻自己上榜,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将近而立之年,他已经连续三次秋闱都落榜,这次终于也榜上有名了。
不看见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些不放心,交代一声后,他自己就下楼了。
他们都起得早,肚子也有些饿了,李青禾喊来小二,上了好几份糕点,“我们午时就吃些糕点垫肚子吧,晚上我做东,继续去纤云楼吃饭。”
李承文问道:“不知我们学院上榜的有几人?”
沈砚一上午没喝一口水,桌上那杯还是他早上的时候倒的,也不顾茶已冷,咕嘟咕嘟一口喝干,放下茶杯,道:“总共上榜七人,除了你名列第三,夏书培名列第八,其余的都在五十名开外。”
由于小文要参加秋闱,李青禾前些天也大概了解一下大越朝的科举制度。
大越朝的乡试除了越京单独有个贡院,其余地方都是四五个州府一起举办,江宁一带作为大越朝读书人最多的地方,每年分到的名额都比较多,今年就有两百人,而像西北或者北疆那些偏僻的地区,只有二三十个名额。
一个书院能上榜七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此外,我看清石县除了我们书院的七人,榜上还有一个名为李承安的,可是你们的本家?”沈砚问道。
李承文点点头:“是的,他是我们堂哥。”
李青禾倒有些意外,没想到今年李承安也考上了,两家关系冷淡,他对大房家的消息不太了解,于是问道:“他不在松白书院读书吗?”
李承文道:“不在,之前在书肆遇到过一次,聊了几句,他那年没通过松白书院的考核,便由他的启蒙夫子推荐去了天勤书院。”
沈砚:“你这么一说,我对此人有些许印象了。”
李青禾拿起一块糕点,问道:“那他排多少名?”
沈砚回道:“好像是一百八十多。”
等谢宜回来时,已未时过半。
他感慨道:“虽然我是我们书院垫底的,说不定这辈子也考不中进士,但能考上举人,已是对我苦读这么多年一个交代了。”
沈砚劝慰道:“谢兄多虑了,你如今还没到而立之年,多的是机会。”
谢宜摆手道:“哎,沈贤弟有所不知,我六岁启蒙,十八岁才考上秀才,之后又是连连落榜,这次一百九十一的名次上榜,应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会试我定是要参加的,只是以我的能力,明年这一遭怕是会白去,不如再苦读几年。
在此,我以茶代酒,祝两位贤弟明年金榜题名。”
说着就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李承文跟沈砚也举起茶杯,饮干净杯里的茶水。
贡院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几人才离开茶楼。
李青禾此刻是真的开心啊,就带着他们去纤云楼大吃一顿,酒都多上几壶。
谢宜跟李承文还算淡定,沈砚情绪高涨,不停地喝酒,最后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扯着李承文的袖子,道:“以前哥不爱读书,一看书脑袋就疼,我娘拿着烧火棍在我后面追着,让我背课文。”
李承文轻抿一口酒,敷衍地问了一句:“那后来为何变了性子?”
沈砚喝的醉醺醺,“因为有个姑娘,说会在京城等我,以我的家境,我只有拼命读书,日后考中进士,才有机会够得上她。”
李青禾就爱听八卦,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鱼肉,问道:“哪个姑娘?”
“哪,哪个姑娘?她就是……”
“嘭”沈砚话还没说完,就一头倒在桌上。
李青禾:“……”
吃瓜吃一半真难受,就像一根面条吊在食道中,另一半还在外面。
只是人都醉倒了,她也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李承文跟谢宜一起,将这个醉鬼搀扶回客栈。
明年春闱在二月初,李承文他们得赶紧回清石县准备,于是次日,他们就收拾东西回清石县。
李青禾跟石梅依然伴做少年郎的模样,脸上跟脖子上涂了桐油,只要不说话,别人以为他们是比较瘦弱的男子。
由于马车赶路,一路上风餐露宿,实在艰辛,于是众人早就约定好一起乘船回去。
码头上已经等着好几个松白书院的学子,除了谢宜跟沈砚,李青禾一个都不认识,有一个时常瞟向这边的人,倒是有些眼熟。
于是他低声问李承文:“怎么这么多人?那边那个穿蓝色长衫的是谁?”
李承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回应道:“他就是夏书培,夏凝薇的大哥。之前访客时遇到了,就商量着今日一起回去。”
李青禾了然。
沈砚跟谢宜瞧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