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才最近事事不顺,逢赌必输不说,还欠人赌债被打了一顿,昨晚因为这事,又跟婆娘吵了一晚上。
心中堵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便猛踹了几脚路旁的一个小稻草屋,哪知这小泥屋不堪重负,踹几脚歪了,眼看就要倒。
“你个龟孙子,无事踹我家茅厕做什么”,一个老妇从后面走出来,指着方良才就骂,“真是缺德玩意,脚长来没处使就砍了算了,我茅厕被你踹成这样,赶紧拿钱来给我修新的。”
“我就走过,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踹的?”方良才也是无赖,死不承认。
“你欺我老眼昏花是吧,你等着,我去喊我大孙子来”,老妇说着就颤巍巍地往家里走回去。
方良才哪会在这里傻等,脚底抹油就溜了,也不敢回家,而是跑去平日里跟他厮混的陈麻子家躲躲。
“良子,你今日手气如何?”陈麻子见了方良子,一脸坏笑,脸上的麻子密密麻麻,一笑都挤在一起,让人十分不适。
“唉,别提了,都被人揍一顿了”,方良才没好气道,也不客气,直接往陈麻子的竹椅上一躺。
“你咋不去找你大姐,那日听人说她们可是在城里开铺子了?”
“咋没去?去了才知道,那铺子根本就不是她们家的,还欠东家五百两银子呢”,方良才不耐烦。
“怎么会?村头那边的张四,他娘的妹子不也是嫁到上溪村去吗,前日他去上溪村走亲戚,可是听说她们家发了,这会儿都在村里盖起青砖瓦房了。”
“可是真的?”方良才直起身子,有些不信。
“不然你去找张四问问,我也是听路过他家,听到他跟她婆娘在说。”
方良才一听,便立刻站起身来,迈着大步前往村头的张四家。
方良才来到张四家时,只见他的婆娘正在削南瓜皮,便揣着手上前讨好地问:“张嫂子,四哥在吗?”
张四家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不在不在”,方良才在他们村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还有那个陈麻子,她可是时时叮嘱她丈夫,莫要跟这些人厮混。
方良才见张四家的对他爱搭不理也不在意,继续问:“那他何时回来?”
“不知”,张四家的说着就把削好的南瓜拿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听到当当当的声音,估摸是切起了南瓜吧。
方良才见状,向厨房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完了便在门口悻悻地等。
没过多久,就看见张四背着一捆柴回来了,方良才赶紧上前喊:“哎,四哥四哥。”
“良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张四把柴换了边肩膀,还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
方良才:“前日你去上溪村了?”
“没错。”
方良才:“我大姐家过得如何啊?”
张四是个耿直的,以为方良才是关心自家大姐呢,便道:“挺好的,我听我姨娘说他们家在县城做生意呢,还盖了青砖大瓦房。”
“砍个柴磨磨唧唧,赶紧拿进来我等着烧呢”,张四家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让自己丈夫张进进来。
“哦,好嘞”,张四答应着,对方良才道:“我先进去了。”
张四家的见张四进来了,骂道:“就你嘴多,他想知道让他自己去瞧啊。”
靠山村就这么点地,方家的事大家也是略有耳闻,重男轻女,把女儿当草一般,大女儿好歹是嫁了个正经人家,小女儿听说可是被嫁去做小了,出嫁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张四家的听说自那大女儿的丈夫没了之后,方家就主动跟大女儿断了联系,这绝情程度让她十分鄙夷方家,方良才这会儿问起自家大姐的情况,不可能起于关心。
方良才问到了自己想问的,决定亲自去上溪村看下,若是真如张四说的,那他岂不是被外甥女给耍了?
越想越气,便决定回家跟父母妻子商量一下。
方家在靠山村算是过得最好的,当初嫁大女儿的时候要了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嫁小女儿的时候就更多了,足足八十两,只不过那不是彩礼,而是卖身钱。
他们靠山村基本是山地,水田少得可怜,所以能吃上白米稀饭的,都算是富裕人家了,而方家靠嫁女儿卖女儿的钱,顿顿都吃白米稀饭,还经常有荤腥。
村人们十分不耻他们家卖女儿的行为,少有与他们来往的。
韩氏在自家院子门前晒太阳,见自家丈夫一脸怒气的回来了,骂道:“又去哪了,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若是在赌,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去去去,我有事要跟爹娘说”,方良才赶苍蝇一样甩甩手,说完就进了堂屋。
方父跟方母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爹,娘,我们被青禾那个小丫头骗了”,方良才道。
跟着方良才进门的韩氏问:“如何被骗了?”
“我刚听张四说,她们家都在上溪村盖青砖大瓦房了,怎么可能欠五百两银子还能盖房子?”
方父睁开眼睛,还没说什么,方母就先站起来,问:“当真?”
“张四是这么说的,我打算亲自去上溪村看看”,方良才道。
“这个死丫头,若真是发财了不来孝敬我们,还要藏着掖着,看我不去闹一番”,方母恨恨道。
方父还老神在在的,缓缓道:“那你就去上溪村看一眼吧,若是真如他们说的,你就跟你大姐说我让她回家一趟。”
以前大闺女对他们言听计从,他就不信两年未联系,大闺女就敢不听他的了。
“是,上溪村到我们这里要走两个时辰的路,我明天在去”,方良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