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四周闷热异常,一旁还支了口大锅,正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不远处还挂着几条腊肉,看起来模样恐怖,不像是猪肉。
他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大脑,这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先前灌药的店小二此刻正坐在灶台前往灶里塞木柴,见到他醒了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哟,醒啦?”他贱兮兮地上前拍了拍秦肆的脸,“还是个小白脸,看这肉嫩的,拿来剁饺子馅准适合。”
以往的客人听到这话早就吓坏了,可秦肆,不过是懒懒地掀起了眼皮,道,“这水太烫了,肉就不嫩了,还是拿来腌腊肉比较合适。”
见他如此镇定,店小二反而倒奇怪了。
“怎么,你是真不怕,还是嘴硬呢?”
“怕?”秦肆懒洋洋地弯了弯嘴角,“我一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废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二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你就算不死在我手里,这身伤也撑不了多久,我敬你是条汉子,等会儿便给你个痛快!”
“那还真要多谢你了,”秦肆的模样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他甚至还好脾气地道,“虽说你们可以开张一次吃半年,不过下次还要做得更逼真一些才好。”
“这是什么意思,”小二的脸色一沉,“难道你早就知道?”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看我浑身是血却并不害怕,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秦肆微笑道,“这么大一个客栈却不见掌柜的踪迹,只有三个跑堂,你却能事事拿主意,说明你并非真正的小二。”
“你递给我东西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说明你是个左撇子,菜用的是西域做法,因为香料的香味可以用来掩盖蒙汗药的味道。”
“西域的刀客有很多,但是左撇子的西域刀客却没几个,加上近几年里下落不明的,我只能想到一位,你是罗刹刀,陀布扎。”
他说出这个名字来的时候,陀布扎的脸色明显地变了一瞬。
“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他道,“我也可以说这些不过都是巧合罢了,我可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陀什么的。”
“当然,这一切先前也是我的猜想,”秦肆神色轻松地歪着头,“可你忘了吗,你跟我是交过手的。”
招式和功法不会骗人,也正是那一刻,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眼前的少年愈发镇定从容,而陀布扎的心里却越发打鼓。
他早就知晓这是家黑店,可那又怎么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他绑来这里?陀布扎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腰间别着的大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意欲何为?”他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需要疗伤。”
“可你知道这是黑店。”
“不疗伤我会死,进了黑店也会死,这样一比较,我选择治好了伤再死,毕竟——”他微微一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虽然店是黑的,请的郎中好歹是真的,除了蒙汗药的药劲有点大,身上的伤确实是有所好转了。
“你就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你杀不了,因为你中了我的独家秘药,你需要解药。”
陀布扎这会儿才真的吓了一跳。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给秦肆近身的机会,也没有吃他给的任何东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的异常,又怎么会被下了药?
可他看起来太过自信,完全是一副拿捏了人的态度,这叫陀布扎心里愈发没底起来。
他的手还搁在腰间的大刀上,沉声问道,“你如何证明我中了毒?”
秦肆朝墙角的一口大缸努了努嘴。
“你把它搬起来,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你是不是觉得大腿酸痛,脚趾发麻?”
陀布扎半信半疑地过去一搬,果然症状正如秦肆说的一样。
“砰”地一声,大缸砸成了碎片,咸菜和汤汁流了一地,而秦肆的脖颈上也架了一柄大刀,陀布扎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毒,解药呢!”他喝道,“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信,当然信,”秦肆不慌不忙地点头,“可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了,你呢却还有大好的后半生,一换一我也不算太亏啊。”
陀布扎磨了磨牙,刀尖忽然一转,落在了他身上的绳索上。
绳索应声而断,是他给秦肆松了绑。
“我放你走,你把解药拿出来!”陀布扎妥协了一步。
“这就对了嘛,”秦肆活动活动手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颗乌漆嘛黑的丸子,道,“这是我特制的‘妖姬老笋丸’,专攻你身上的‘妖姬老笋毒’。”
手里的黑丸子下一秒立刻被抢走,陀布扎赶紧吞下,感受了一下下肢的疼痛,立刻又把刀架了起来。
“你是不是骗我呢,我腿还是疼的!”
“急什么,药效哪有这么快?”秦肆伸出两根手指把架在肩上的大刀推了推,道,“你听我的,你现在趴下,撑起上身,然后再跪坐下手往前伸,这两套动作能激发药效,你现在感受一下,是不是好点了?”
陀布扎试完,果真腿上的疼痛缓解了。
一解了毒,他的眼中立马就升起了杀意。
“你以为你这么玩老子,老子真能让你活着出去?”他露出了狞笑,“你还是乖乖留下来做饺子馅吧!”
他说着,提起大刀就要砍。
秦肆退后了一步躲了开去,啧了两声,便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贼心不死,因此我还留了一手,这解药得每个月吃一粒,要不然,你照样会四肢僵硬最后石化而死!”
陀布扎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
“你——”他大刀指着秦肆,却没能砍下手去,他吭哧吭哧喘了半天粗气,才汇成了一句咒骂,“你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