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筱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打了个电话。
他阴狠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对……一个小白脸,另一个是蓝逾别管他就行,对……”
“……”
“这个最多算交通肇事……你不是缺钱吗?我可以给你……”
“……”
“定金先转给你,事成之后……”
很快,他挂了电话出来,原本阴沉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快感。
秦肆他不会放过,至于姜言心……
他已经定好了酒店,一会儿就让她身体力行地接受惩罚吧。
……
秦肆虽说已经吃过了饭,但吃的是丝毫都不比蓝逾少。
等他最后一根羊肉串吃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把桌上剩下的一大杯可乐灌了下去。
“嗝。”
“吃饱了?”蓝逾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钟,“到工作时间了,该回去干活了。”
秦肆知道这人完全是属夜猫子的,专挑晚上的时间写词,因此认命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走吧,消消食,我去给你家院子除草。”
烧烤店距离小区并不远,他们原本就是走着来的,如今也是同样走着回去。
然而,才刚刚离开美食街,路上的景象便立刻萧条了起来,就连行人都难以碰上一个。
偶尔有小车从身边经过,嗖地一下就没了影。
秦肆吃得有点撑,而蓝逾则是专心想他的歌词。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有道车灯蓦地明亮了起来。
一阵引擎的咆哮声凶狠得像是什么怪兽,朝着秦肆和蓝逾的方向极快地来了!
是一辆面包车!失控的面包车!
惨白的车灯直挺挺地照在面前的墙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而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前刺目的灯光和耳畔近在咫尺的引擎声,仿佛是死亡的阴影,将秦肆和蓝逾彻底笼罩了起来。
秦肆被车灯晃了晃眼,等看清楚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已经冲上了人行道,朝着他飞快地撞来,丝毫没有一点减速的痕迹!
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似乎看清了司机的表情,那一闪而过的狠毒和决绝!
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略微眯了眯眼,身体已经本能地向一旁闪躲,但是那面包车带着不撞死他不罢休的狠劲,这么近的距离,很难全身而退。
对方很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只要蓝逾没事,他受点伤也无甚大碍。
这样想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却忽然扑过来了一个人。
蓝逾扑过来的时候甚至连想都没有想。
他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知道,脑海里只模模糊糊地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让秦肆死。
“砰!”碰撞声响起,直到身体被人推开,秦肆那没什么波动的心情才仿佛被猛烈地撕开。
他趔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而此时面包车的半个车头已经完全嵌入了墙体,只留下半面要塌未塌的墙,车头整个受损严重,引擎盖已经翘起卷曲,只剩下另一侧的大灯顽强支撑,要灭未灭。
蓝逾……蓝逾呢!
秦肆一瞬间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借着车灯的照亮,他急忙绕到了车头。
距离面包车两米处,蓝逾就这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怎么样……”秦肆蹲下身却摸到了一手的血,他顿时连嗓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急忙掏出了手机,打了120。
“你别睡,”他拍了拍蓝逾,眼中的紧张和担忧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你跟我说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蓝逾几乎都快失去意识了,秦肆喊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撑开了眼皮。
“秦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喊了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秦肆向来都是遇事不慌的性子,穿梭了好几个位面也没像现在这么慌过,他俯下身去仔细听蓝逾说话,“你说,我听着呢。”
蓝逾定了定神,似乎是在努力维持清醒,他低哑的声音浅得在风里几乎听不见,“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对任何人来说,这都像是一句再老套不过的搭讪,只有秦肆,他连眼角的红都愈发鲜艳起来。
见过,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可他,是一定不能就这样死了的。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似乎被无限地拉长,连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而蓝逾终究没能清醒多久,在秦肆焦急而颤抖的嗓音里,他慢慢地陷入了昏睡。
车灯惨白惨白地打在地上,在不经意间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秦肆蹲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而后,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也加入了进来。
面包车的司机正是沈风筱在电话里联系过的那个。
在刚才的撞击中,他没能想到在最后关头秦肆会被人推开,慌乱中打了把方向盘,却自己撞进了墙里。
车玻璃碎裂,扎进了他左眼上方的眼眶,疼得他当即晕死过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便醒了过来。
车祸现场还是维持原样,警察没来,救护车也没来,只有秦肆蹲在地上抽抽噎噎,这难道不是绝佳的下手机会吗?
想起电话里沈风筱答应他的数目,他顾不上眼眶上的疼痛,从车里拿了根铁棍便下了车。
他手里握着沈风筱的电话录音,只要他按照要求弄死了秦肆,便可以用录音来威胁沈风筱替他善后,同时,还可以狠敲他一笔。
男人想得很好,他此刻正轻手轻脚地靠近浑然不觉的秦肆,高高地举起了铁棍。
这一棍子下去,秦肆不死也残!
他眼中的狠厉之色才刚刚浮现出来,然而下一瞬,刚刚还沉浸在焦虑中的少年却忽然回了头。
他的眼尾红得令人发颤,那眼神如同最凶狠的野兽锁定了他的猎物,看上一眼便让人脊骨生寒,如坠冰窖。
哪怕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看到这样的神色,也忍不住心头一慌。
这样的眼神怎么会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身上出现?
男人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棍,被血水染红的左眼愈发可怖骇人。
“呸,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男人啐了一口给自己壮胆,“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辈子还是……”
他正要说些狠话震慑对方,却不料对方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少年清冷的嗓音此刻如同毒蛇一般带着致命的危险,只吐出了两个字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