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衣服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瞒得住,然而,等到秦南烟来兴师问罪的时候,炮火却没落到秦肆和任明然的头上——
因为损毁的衣服在管事的房间里找到了。
和衣服一起找到的,还有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小人,那小人身上正写着秦南烟的名字。
管事顿时哭哭啼啼地就被带出去了。
“公主,不是奴婢做的,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啊!”管事一看到那些东西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她忙不迭地一边磕头一边嚎哭,欺软怕硬的模样和当日里的颐指气使大相径庭。
光几件衣服或许还不足以让秦南烟震怒,可那写了她名字的诅咒小人却是众人讳莫如深的邪物,她的血一下子涌进了脑子。
“来人啊!”她喝道,“把这刁奴给本宫杖杀了拖出去喂野狗!本宫倒要看看,是你先死到临头,还是本宫先被你诅咒!”
不管管事怎么解释,她都被别院的下人们毫不留情地拖走了,她素来平日里性情泼辣蛮横,不少下人们都受过她的刁难和责罚,因此,动手的人压根没留半分情面。
都是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地打。
顿时,整个别院里都回荡着她凄厉的惨叫声,没过多久,那叫声渐渐歇了,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秦肆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扫了一眼周围一边看热闹一边幸灾乐祸的仆人们,忍不住戳了戳站在一旁的任明然。
“要说最会阴人的,还得是你。”
他说着,给任明然比了个大拇指。
任明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我总觉得你这话不像是在夸我。”
二人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一侧有一名年轻的公子却皱了皱眉走了过来。
“一会儿柳大人就要来了,你们挤在这里成何体统?小心公主看见又要责罚了。”
一听这话,挤在一起说闲话的仆人们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下秦肆和任明然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这柳大人……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
秦肆略一眨眼,朝着那位年轻的公子作了一揖,问道,“公子莫怪,小人和兄长是新来的家丁,不知公子说的这位柳大人是……”
“柳大人自然是工部尚书柳玉容大人,”那年轻公子道,“公主对柳大人很重视,每次他来都要提前洒扫迎接,下人更是犯错不得,两位若是无事,还是赶紧避一避吧。”
他说完便也急匆匆地走了,剩下秦肆和任明然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说的柳玉容就是本朝唯一一位授予官职的男子?”任明然狭长的凤眸中不知涌现了什么,道,“不是说此人清高孤傲,从不参与派系之争么?”
“所以说传言不可尽信,”秦肆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兴味,“要我说,这别院真是来对了。”
……
午后不多时,柳玉容便来了。
只不过他头戴毡帽,长长的纱帘挡住了他的容貌,看起来十分低调。
秦南烟早早便候在了门口,一上来就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柳郎,你可算来了!”她旁若无人地娇声唤道,“你看本宫这簪子怎么样,配我这身衣裳吗?”
柳玉容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手臂,见抽不出来这才低声地提醒道,“公主,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本宫的簪子好不好看!”
见她较了真,柳玉容这才夸道,“好看好看,公主不管穿什么戴什么都是东漓最美的女子。”
闻言,秦南烟的面色才好转起来,她带着柳玉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这才带着他往自己的寝居而去。
而一路上碰到的仆从下人,无一不低眉顺眼,似乎对此情形见怪不怪。
“有点意思。”秦肆和任明然躲在暗处,自然目睹了这一切,他摸了摸下巴,望着秦南烟寝居的方向道,“你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如此好戏,他怎么能错过?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内力,但爬个房顶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伏在房顶上,小心地揭开了一片瓦。
从瓦片的空隙中往里望去,只见那柳玉容在人前还装得拘谨清冷,人后却立马变了副样子。
他立马反客为主地搂住了秦南烟的纤腰,低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头上那一顶碍事的毡帽已经摘掉,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来。
果然,如那公子所说,正是工部侍郎柳玉容本人。
他此刻正抱着秦南烟,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你知道吗,我那母皇果然想送我去和亲,”秦南烟道,“我以前还当她最疼我了,没想到都是假的,果然帝王家无亲情,我算是领教到了。”
柳玉容亲了她一口,问道,“那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是想……”秦南烟眯了眯眼,“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皇储之位一直空悬,你等了这么多年,轮到你了吗?你别以为扳倒了秦肆就万事无忧了,我怎么记得萧妃好像也怀孕了?不如趁早把大权揽在手里,我们联手,还有什么怕的?”
“可是,边境到此地路途遥远,这么多大军回城,怎么可能无人知晓?我们的计划一旦被人知晓,那可就全完了!”
“怕什么,山人自有妙计,我早就替你安排好了……”
“什么,你竟然假传圣旨?”
“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过几日,可就要兵临城下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如此只能全力一试,若当真本宫得了天下,你就是本宫最尊贵的皇后……”
秦肆没想到他们不仅私会,还在商讨谋反的大事,他正要再细细往下听去,忽然,眼前被一双大手捂住了。
秦肆浑身紧绷了一瞬,鼻尖便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是任明然。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这么偷窥别人的情事?”耳畔传来他的低语,为了防止被屋里的人发现,他几乎是咬着耳朵说的,温热的气息洒在秦肆的耳侧,让他不适地动了动脖颈。
他将盖在眼前的大手扒拉开,还抽空回头瞪了任明然一眼。
屋里的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亲昵,这时候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描述的阶段,只见柳玉容褪下里衣之后,后背的正中心露出了一片蝴蝶状的刺青。
“你看这刺青,像不像是……”秦肆一眯眼,眼瞳中闪过诧异。
而一旁的任明然十分肯定地接过了他的话头。
“是西楸皇室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