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轿辇里,秦肆正透过薄薄的纱帘打量着他。
男子身量很高,容貌比起宫里最美的贵妃也要更胜几筹,举手投足之间,还隐隐带着几分贵气。
这种人,还真不像是秦南烟那种蠢货驱使得了的。
但也说不准,毕竟,人家有女主光环啊。
就在他打量任明然的时候,任明然也在打量他。
眼前的少年眼瞳里盛着深不见底的微笑,并不过分张扬却也绝不示弱,乍一看仿佛人畜无害,可每每勾起嘴角的时候,都像是在盘算什么东西。
他只听到别人喊他“公主”,却不知他是东漓的哪一位公主。
长公主秦肆据说久居深宫,内向腼腆,似乎不像;二公主秦南烟据说个性张扬,有勇无谋,似乎也不像。
至于线报上说的“粗俗不堪、野蛮无礼”,更不知是从何而来。
他正在心里犹疑,旁边人替他解了惑。
“长公主殿下亲自驾临惜薪司,点名要见你,”掌印太监瞪了他一眼,“你还不赶快跪拜行礼?”
“行了,免了。”纱帘之后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宫女的搀扶下,秦肆施施然下了轿。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任明然的面前,“你叫茂安?”
任明然被下了药自然不可能回答,他挺直了脊背站在秦肆的面前,甚至还比他高了半个头。
这让他有点小不爽。
他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任明然的下巴,迫使他弯下了腰。
“长得不错,”秦肆微微眯起了双眸,“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瞥了一眼掌印太监,“问你要个人,这不过分吧?”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掌印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在他心里,这小太监得罪了长公主还要被带回凤阳宫里折磨,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顿时面色同情地看了任明然一眼。
秦肆自动忽略了不能说话的任明然,满意地一笑,“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回宫吧。”
……
凤阳宫内,秦肆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任明然和一只猫。
系统一见到穿着内官服饰的任明然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它“喵”了一声,凑到秦肆跟前蹭了蹭。
“主人,他……”
它本来是想告诉秦肆这人就是男主任明然,然而,秦肆拎住了他的后脖颈。
“你这煤气罐,怎么吃得这么肥?”
波斯猫撒娇卖萌的表情瞬间就卡住了。
它肥吗,它像煤气罐吗?被伤透了心的系统顿时把原本要说出口的消息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都不说了,伤心!
秦肆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从梳妆盒的底部翻了翻,找出了一包解药来。
那哑药本是原主为自己准备的,正是为了逃过和亲的命运,却阴差阳错地用他的身上。
既然是为自己准备的药,就一定会留好后手,果然,随着解药的服下,任明然的嗓子很快恢复了正常。
秦肆扫了他一眼。
“我记得,我之前让人打了你三十大板吧,”他道,“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任明然坦言,“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买通了施刑的人。”
“多少钱买通的?”
“一百两。”
“就这么点钱就能让我东漓皇宫里的人听你的?”
“黄金。”
“……”
秦肆的本意是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监控,但有那么一秒钟,嫉妒的情绪差点要将他点燃。
尤其是在他自己还带着一身伤的时候。
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
长公主挨打后不但没有静养还大费周章地带回了一名太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说不仅没打没杀,还好吃好喝地养了起来。
有好事者纷纷询问:“这太监是什么人,怎么就让长公主看上了呢?”
有知情人称:“长得十分好看,如同出水芙蓉。”
东漓国女子养男宠并非奇闻,然而,养太监的却是第一个。
“难道长公主就好这一口?”
一时间,奇怪的谣言传播了起来。
凤阳宫里的宫女们愁眉苦脸,长乐宫里的宫女们兴致勃勃。
“公主,您听说了吗,那长公主在凤阳宫里豢养了一个太监呢!”宫女一边给秦南烟捶腿,一边说着宫里的趣事。
“哼,也就是他才干得出来这种事了!”秦南烟靠在贵妃榻上一边咬着宫女喂到嘴边的水果,一边嘲讽道,“难怪母皇打小就不喜欢他,要不是韩妃当年勾引我母皇,哪轮得到他来当这个长公主?”
“就是,我们公主才是整个东漓除了陛下以外最尊贵的人,”宫女道,“只是,奴婢担心长公主此举是为了引起南笘使者的不满,万一南笘不同意他去和亲,要让公主您去,那可怎么办呀?”
秦南烟丝毫没当回事,“怎么会,母皇向来疼我,必定不会同意我去和亲的,不过……”她忽然坐了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必须要让母皇赶紧把和亲定下来才是。”
御书房外,秦南烟整了整仪容,挂着甜美的微笑抬腿迈了进去。
“烟儿,你怎么来了?”一见到她,女皇脸上的表情骤然柔和了下来,“怎么有空来看母皇?”
“母皇为了和亲的事连日操劳,儿臣见了心疼得很,特地亲手为母皇煲了羹汤。”她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食盒里拿了个碗碟出来。
“烟儿有心了。”
秦南烟看着女皇满意的模样,眼神动了动,乖巧懂事地道,“母皇,若是皇姐不愿意去和亲的话,我也可以去的。”
“你?”女皇皱起了眉,“你以为和亲是什么好差事,远在南笘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母皇是绝不会让你跳这个火坑的。”
秦南烟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低垂的眼帘中顿时闪过得意之色。然而,她却故作担忧道,“可是……皇姐最近好像……儿臣在宫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只怕会引起南笘使者的不满。”
“他又做什么了?”闻言,女皇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她召来了贴身的总管,“肆儿呢,他人在哪里,干什么去了?”
一听提起了秦肆,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
“回陛下,长公主殿下他……”总管犹豫了一瞬,在女皇愈发阴沉的目光中,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他一大早就和李尚书和杨侍郎家的公子去游湖了,还扬言说……要比比他们谁长得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