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急诊，又忙活了一夜，等到秦肆抽完血挂完水，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而这时候，他的高烧也勉强退了下来。
“我又欠了你一次，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秦肆抱着毛毯，窝在迈巴赫里，生病让他没了平日里那副又气人又刁钻的模样，病恹恹地仿佛一只乖巧的雀儿。
霍云景瞟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多出点其他作品，”他道，“我奶奶整天抱着《青藤下的思念》看，看得我头都要大了。”
秦肆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他还有说笑话的时候，顿时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好好好，”他道，“三天后不就是《归云令》的试镜吗，我保证不给你丢人。”
……
秦肆这次病得不凑巧，尽管挂了水，烧还是反反复复的，直到试镜的当天都还有些低烧，整个人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婉拒了霍云景要帮他推迟试镜的提议，坚持去了试镜的现场。
这《归云令》是部大成本的剧作，男女主请的都是一线大红的明星，尽管剩下的角色都是配角，但竞争也十分激烈。
秦肆在看了剧本之后，最中意的便是剧中的反派虞凤洲。这人的身世坎坷，几经背叛，虽是剧中最大的魔头却从始至终只愿守着他生命中唯一的亮光，是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
前来试镜的演员大多都不是相熟的，秦肆客气地同他们打过招呼，便安安静静地等候在一边。他的名额是加出来的，便理所当然地排在了最后。
轮到他试镜的时候，就连导演都有点累了。
“你试镜的是虞凤洲？”程导看了一眼他的资料，他本来就对这个凭关系才加进来的人并不抱有希望，他做了手势道，“那就开始吧。”
秦肆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他还在病中，就顺势选了一幕虞凤洲重伤临死前和他的师父卞知秋的对手戏。
“我对这些从来都没有兴趣，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他踉跄了两步，眼神里透出无限的悲凉和自嘲，“十年前是你在这里救过我的性命，没想到，在十年后，也是在这里你想要我的命！”
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在从眼前的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面上的表情从低低的苦笑渐渐变为了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他这一生从来都在刀口舔血中生活，没人真正在意过他，关心过他，就连他最珍视的人，也终于将手中的剑指向了他。
这所有的一切都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好，好，好！”他一字一顿地吐出来，像一个喝醉了酒痴狂的疯子，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前方，似乎是凝视着某个人，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向遥远的回忆。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命，如今，就全当还给你了。”
他悲怆的目光中透着些许嘲讽和决绝，猛地便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在剧情里，虞凤洲就是在此处跳了崖，从此一代魔头陨落，剧情也推向了结局。
程导原本还漫不经心地看着，可就在秦肆将人物情绪爆发的那一刻，他忽然站了起来。
尽管他的面前没有演员同他配合，可就是他一个人，也演出了一种四面楚歌的萧瑟之感，尤其是悲怆泪下的瞬间，就连程导也禁不住代入其中，为人物的悲剧扼腕叹息。
等秦肆演毕，向来不轻易夸人的他竟然带头鼓掌，连说了三个“好”字。
“试镜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的，回去好好准备吧，三个月以后开机。”程导十分赞许地拍了拍他，“小伙子演技不错，前途无量啊。”
秦肆一出来，便立刻给霍云景发了消息。
“试镜通过了。”他在后面还跟了个嘚瑟的表情包。
霍云景消息回得很快，然而只回了两个字，“不错。”
虞凤洲的戏份不少，为了专心准备，秦肆三个月的时间里都在背台词，就连原著的都找出来看了几遍，就是为了能准确地揣摩人物的情感。
而自打他要参演《归云令》的消息一放出来，网上反对的意见不少，大多都是老书迷，一个个都扬言说只要他演就绝不会看。
对此，秦肆没有回应，剧组和导演也没有回应。
开机后的四个月里，秦肆吃住都在片场，除了演戏就是在研读剧本，起初还有些人因为网上的言论担心他不好合作，却不想他本人既随和又肯吃苦，加上演技好能带动搭档，其他人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直到杀青的那天，剧组聚餐，秦肆这才喝得有些多了。
聚餐的间隙，程导将秦肆单独叫了出去。
“你是不是也看到网上对你的那些负面评价了？”程导其实也很奇怪，明明他人品不错，演技也不差，身上却有这么多黑料，也不知这些谣言都来自哪里。
“不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程导冲他眨了眨眼，“我准备送你个礼物，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杀青之后照例有一波宣传，官博上除了放出了剧照之外，还特地上传了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正是秦肆试镜时候拍的。
视频里，虽然没有道具，没有特效，可他一字一句，似在泣血。
而这段视频一放出来，立刻惊动了粉丝们。
“我靠，这眼神太好了，简直还原了虞凤洲啊！”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坐等开播！”
“谁说的我秦大演技不好，这不，无话可说了吧！”
“之前还有人说秦肆是投资方硬塞的人，你看看这演技，像是走后门的吗？”
直到秦肆看到这条官微，这才明白了程导说的礼物是什么。
他私信程导道了谢，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道：
“人生如江湖，风云我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