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全死了。
是自杀。
姜迎欢派人赶到时，他已经没了气息，死于服毒自杀。
入眼便是张德全歪倒在墙边的尸体，姜迎欢站定后看了许久。
所有关于这个人，在她生命中的记忆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好像这个人在她生命中毫不重要。
可姜迎欢知道，他很重要。
姜迎欢缓缓阖上眼，闭眼的刹那黑暗侵袭了他。
“替他把尸收了，好好安葬，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
事情的原委，姜迎欢大概能猜出来，根本都不需要去查。
毒，是张德全下的。
花生碎，也是他弄得。
花生碎是一种提醒，提醒姜迎欢不要去吃，否则也不会是第一道菜。
张德全算是先帝的朋友。而姜迎欢之所以还会信任他，是因为他为人真诚，也是真心待姜迎欢。
但是先帝不信任姜迎欢，留了最后一道保险。
让张德全在必要的时候伺机毒杀姜迎欢。
张德全既不能背弃信义，也不想毒害姜迎欢，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自古忠义难两全。
与张德全简单告别后，姜迎欢走出去。
猝不及防，与赶来的朱英相撞。
“奴婢该死，冲撞了太后娘娘。”
姜迎欢一把扶住朱英，没让她跪下去，朱英抬头难以理解地望着姜迎欢。
在听到姜迎欢说了一声“节哀”，神情立马犹如天塌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姜迎欢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去的，也不在乎协作投毒被杀了多少人。
她是知道她将由孤身一人走向更深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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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瘫在地上跟奶冻做一般状晒太阳，白橘突然在睡梦中抬头，似乎感知到了一样重要东西的消失。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虽然白橘软软乎乎的，但她实际上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相处不好，也嫌麻烦。
但处于人类社会中，完全不与人打交道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遇到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与她产生纠葛，却又很快的消失。
对于白橘漫长的生命来说，他们可以不重要。
到最后，有关于他们的记忆都会模糊，直至不见。
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橘只能搂紧奶冻。
自她与姜迎欢分开，奶冻便跟了过来。
姜迎欢害怕白橘孤独，却放任她自己孤独。
“白橘，白橘。不要睡了，这么好的天气，你干嘛一直在睡觉？”
有羽毛划过，李恒舜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橘置之不理，翻了个身，任由李恒舜在耳边叨叨。
“白橘......”
李恒舜拿白橘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也学白橘躺在地毯上。
只要有白橘在他就满足了，哪怕白橘就这样一辈子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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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总是一个接一个。
张德全还没下葬，姜迎欢就听说朱英也随他去了。
被人发现时，朱英正紧紧握着张德全的手。
如果他还在，一定不希望她这么做，可是他死了。
她想这么做。
姜迎欢命人将他们合葬，做个夫妻冢。
生的时候没促使他们成为夫妻，死了还不帮，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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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毒只是一个开始，也给姜迎欢敲响了警钟。
有人想要她死。
死，她是不怕的。
如此活着也是苟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驻守边疆的老将军，突然回京，据裴青玉来报还带了不少兵力，都留在城外。
姜迎欢接见了袁有为老将军。
老将军手上握着实在兵权，姜迎欢对他一直有忌惮，又无法轻易削弱其兵权。
他年纪大了，姜迎欢有意让他回京养老。他却以不服老为由，坚持驻扎边疆，便是不愿归还兵权的意思。
老将军还有一个官职，老太师。
官居太子太师，一生戎马天下，真正做到了极致高位。
所以姜迎欢动不得他。
“老太师突然回京，可是边关有了异样？”
“有我袁有为在一日，边关便安定一天，谁敢来犯？”老将军须发岁已白，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
他这话并不是自大，而是他这一生击退了所有试图来犯的异族，护佑大乾安定几十年。
“既然没有异样，想必老太师是累了。常年驻守边疆，是该回来与家人团聚团聚，好生歇养。”
“不必！微臣要见陛下，为何一直是太后在此，陛下为何不出现？”袁有为打断姜迎欢的寒暄，只想切入正题。
他一听说京内的异样便动身回朝，怕的就是陛下又朝一日被太后完全“挟持”。
姜迎欢轻轻笑笑，真等到完全控制李恒舜这天，她又觉得可笑了。
不动刀不动枪，李恒舜竟也心甘情愿。
一个看似最不可能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来人呐，去请陛下，就说老太师求见。”姜迎欢派人去请李恒舜，其实她一早就通知了。
来与不来，都是李恒舜自己的选择。
姜迎欢根本不畏惧袁有为的审视，正好让他看看他最忠心的君主，是怎样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
听到姜迎欢要求自己前去，李恒舜心中是厌烦的，他并不想见，因为他一早就选择好了。
他要选白橘。
见了袁有为定又是一大堆说教，这国为什么就不能让爱管能管的人去管呢？
“陛下！”
终于见到这位少年天子，袁有为有些许激动，李恒舜脸色却很一般。
简单寒暄几句后，袁有为要求私聊，姜迎欢很识趣地先一步离开。
甚至恶趣味地想了一下老将军得知幻想破灭时的表情，一定很失望吧。
老将军早年在京养伤时带过年幼的李恒舜，对他的感情与普通老臣又不一般，有那么一点看待孙儿的意思。
不单是仅为了自身利益，对李恒舜有着厚望。
当他真正接触过后，发现李恒舜真如传言那般是心甘情愿让权给姜迎欢时，很不理解。
“陛下，男儿当有鸿鹄之志。你身为帝王，怎可甘居人下？”
“那尧舜还有禅让呢，我不适合当帝王。”
“先帝给陛下取名舜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袁有为痛心疾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