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本不想去,宁枝及时在她耳边小声道:“曾经的苏老将军以及其他两个儿子都为国捐躯了,皇上念苏老夫人丧夫又丧子,特封了诰命,见她时甚至都要客气三分。”
秦悦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知这趟必须去了。
“嬷嬷带路吧,我也正好要去给老夫人问安。”
老嬷嬷并未揭穿她的说辞,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率先走了出去。
待秦悦走后,苏大夫人气得又摔碎了一套茶盏,“将军,等贵妃娘娘出了冷宫后,我要这个贱丫头不得好死。”
苏将军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要不是她的娘家是盛国首富,就凭她这低俗的样子,根本就配不上苏大夫人的位置。
可供养军队需要银子,他只能忍耐。
秦悦很快来到苏老夫人所在的院落,老嬷嬷并未让她进去,而是道:“永乐郡主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通禀。”
虽然苏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可郡主亲临,她也不该将人晾在外面。
这举动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宁枝有心开口,却见秦悦暗暗摇了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紧闭的房门却始终没有打开,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小碟为秦悦拢了拢身后的大氅,轻声道:“此行恐怕很难善了了,要不要我去找人……”
秦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不用,他们不敢将我这个郡主扣押在这里的。”
又过了半晌,外面渐渐飘起了雪花,房门才终于开了。
老嬷嬷一脸歉意的道:“让永乐郡主久等了,老夫人刚刚睡着了,您也知道,岁数大了很难入睡,老奴便自作主张未曾叫醒,还请郡主责罚。”
秦悦自然不会去计较她话中的真伪,“未打扰到老夫人就好。”
老嬷嬷掀开门帘,“永乐郡主请。”
刚进屋,清淡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让人浑身放松。
苏老夫人正靠在矮塌上假寐,听见动静才缓缓睁开眼睛。
苍老的脸上气色十分红润,头上带着一整套金镶玉头面,酱紫色对襟袄子衬得她更加雍容华贵,双手缓慢的捻着佛珠,声音也和蔼可亲。
“让永乐郡主久等了,瞧我这身子当真是不顶用了,稀里糊涂居然睡着了,兰嬷嬷,快去给郡主上杯热茶,暖暖身子。”
“永乐见过老夫人,老夫人身子康健,永乐正好欣赏了一会儿院中的雪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既然苏老夫人想要伪装太平,秦悦便陪着。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苏老夫人见秦悦始终不温不火的模样,终于装不下去了。
“永乐郡主,老身的诰命你可知是怎么得来的?”
“听丫鬟略说了一二。”
“嗯,既然你知道,那就好,你可知,要是老身拉下老脸去向皇上坦白一时糊涂做错的事,皇上虽然生气,也未必会责罚我苏家?”
一门忠烈换来的诰命,皇上的确不能处理的太过分,否则必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永乐知晓,不过,老夫人可否听一听永乐的想法?”
苏老夫人神情严肃,“说来听听。”
“苏贵妃曾经盛宠不衰,可这么多年却为什么始终没有子嗣?老夫人可否想过?”
“这……”
苏府为了皇嗣可谓煞费苦心,遍地名医看了数不胜数,可得出的结论都是苏贵妃无病,怀上皇嗣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听对方的意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秦悦继续道:“苏府满门武将,军中威望甚高,如若再有皇嗣,将来那个位置恐怕便无其他人合适了吧!”
苏老夫人仿佛被人定住了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是皇上……”
秦悦并未回话而是继续道:“苏贵妃犯了错,皇上虽然没责罚苏将军,可没过几天苏将军却因为几份折子就失了兵权,这恐怕有些牵强了吧!”
刚刚还不相信的苏老夫人此刻却是信了八分,眼中闪过慌乱。
自古功高盖主的事件屡次发生,可她从来就没往他们苏府上面想,毕竟,她的相公儿子们都为国而亡了,她以为,这样的忠烈并不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苏老夫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脸疲惫的道:“我有些乏了,永乐郡主请回吧。”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苏府想要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的保持现状。
秦悦带着宁枝和小碟平安的走出苏府,她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苏老夫人这一步棋她走的可谓是险招。
赌的是对方心系整个苏府。
幸好,赌对了。
时间还早,秦悦打算去看看蜂窝煤制作的进度如何了。
刚转了一个弯,就看见花不惜正倚墙站着,绛红色大氅随风浮动,墨发飞扬,引得路过的女子纷纷顿足,羞红了脸却又舍不得离开。
秦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句,祸害。
花不惜仿佛有感应似的,转头看向她,“突然耳朵发痒,不会是永乐郡主正在心里骂我呢吧!”
秦悦虽然心惊他的敏感,却表现的特别正常,“花大少爷真会开玩笑,我无缘无故为何骂你。”
“不是骂吗?难道是想?”
花不惜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满眼带笑得说着。
秦悦气结,冷声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话落,绕开他继续前行。
花不惜并未在意她的态度,跟了上去,“你去哪里?”
秦悦想了一下,蜂窝煤也有花不惜的股份,便没有避讳。
“我陪你去。”
秦悦刚想拒绝,就听对方继续说:“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应该办了?”
他说的是教他针灸之术的事,秦悦自然没有忘记,只不过之前在宫中不方便,所以才拖到现在。
秉着早点教完,早点不再纠葛,秦悦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