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前行的脚步也是顿住了,他冷漠地回头看向依旧跌坐在地上的郑雅琳,“说过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郑雅琳原本见他停下来,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却没想到只是再次被无情地伤害。
她惨笑一声,“楚大人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皇上有意让你娶安然郡主为妻这件事,好让我死了这条心呢!”
“闭嘴!”
萧楚厉喝出声。
连忙看向秦悦,只见秦悦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而脑海中此刻都是娶安然郡主为妻这件事在回荡。
萧楚看到她这般模样,也是慌了。
“我早已对皇上讲明,我不会娶安然郡主。”
郑雅琳刚才被他吼了一声,连哭都忘记了。
记忆回到曾经,他还是小太子的时候,他们虽然还都没及笄,可她便心悦于他。
那时,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他。
后来他的母后居然亲自为他们指下了婚约,她高兴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再次见面时,他虽然在看她的时候眼中没有爱,但是他并没有拒绝。
她想,就算他现在不爱她,等他们成了亲,她一定会让他爱上她的。
可他们的婚期没有等到,却等来了皇后病逝的消息,她的父亲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手段解除了他们的婚约。
她知道后,拼命地闹,却于事无补。
再后来,宫里传出他残害后宫妃子的消息,而他在逃亡中死了。
她不相信,他身为太子为什么会残害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可她没有证据。
就算他死了,可她的心里只有他,所以,她始终不嫁人。
为了能经常进宫找一找他曾经的影子,她便尽力地讨好与他母后关系最好的苏贵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没想到,几个月以前他突然回来了,虽然他毁了容,可她真的很开心。
她想,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她发誓这次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抓住不放。
可事情总是超出她的预料,就在她去一家很灵验的寺庙为祖母求福的时候,居然传出了皇上要为萧楚和安然郡主赐婚的消息。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她主动向苏贵妃投了橄榄枝,想要让她帮自己一把,促成他们的好事。
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现在听他这般说,以为他是在向自己解释,死灰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顾不得疼爬起来跑到他面前满眼希冀的道:“所以,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萧楚此刻根本没时间搭理她,他穿过她看向一动不动的秦悦。
秦悦也终于回过了神,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转身跟着太监走了。
萧楚手指微动,想要留住她。
郑雅琳见他不做回应,更近一步颤着音说:“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我知道你一定是顾忌大安朝使臣那边,你放心,我会去和我爹说,让他帮着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萧楚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冷嗤道:“呵,我竟不知道郑丞相居然有这等本事?”
郑雅琳浑身一僵,“虽然难了点,不过我相信我爹为了我们的事,一定会想办法的。”
萧楚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郑雅琳讥讽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爹打算怎么处理大安朝的事?”
郑雅琳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想起外面现在对萧楚的传言,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声音有些干涩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呵。”又是一声冷嗤,“郑大小姐还是回府好好问一问郑丞相,是否愿意与我这样的人有牵扯吧!”
说完,他再不做停留,大步流星朝着前殿而去。
郑雅琳这次并没有继续追,而是在回味着他刚才话中的意思。
难道,爹当真还是不同意他们之间的事?
可之前他明明还告诉她,好好把握机会呢!
秦悦总算是出了宫门,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小蝶默默地走到她身边,一向很少开口的她忍不住担忧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秦悦身边这么久,见证了她的聪慧和果敢,小蝶早就没了之前那种只是听命行事的想法了。
秦悦脑海中闪过郑雅琳说起安然郡主的事,她虽然相信萧楚,可依照皇上对他态度,很难确保会不会罔顾他的意愿,强行下旨赐婚。
难道,要挑明他已经成亲的事实?
可她一个乡下村丫头,就算成亲了又能如何呢!
甚至还会将曾经他的身份暴露。
那样的话很可能让有心人抓住机会,置他于被动的境地。
两人刚回到住的院落,白城主身边的随从便从主屋走了出来,道:“大人有请。”
秦悦对此并不意外,强打起精神去了主屋。
小蝶却是被拦在了外面。
“大人只请秦姑娘前去。”
秦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先回去看看喜梅的情况,我一会儿便回。”
小蝶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白城主正坐在主位上喝着热茶,见她进来了直接免了她的礼,“你快坐下尝一尝这京都有名的望春茶,味道很是香醇。”
秦悦谢过后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白城主也不着急说正事,从茶说到了吃食,又从吃食说到了春种农耕。
秦悦老实地听着,偶尔符合一两句。
白城主又说了一会儿,才道:“听唐县令说,你家住在秦家村,家中还有娘和妹妹?”
秦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谨慎道:“是的。”
白城主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放心,以后就算你一直留在京都,我也会让人对你娘和妹妹多加照顾的。”
之前的预感还是发生了。
秦悦知道,白城主一定是已经接到了贵妃那边的通知,所以,他才会特意提点她。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妥协。
“以后民女的家人还要仰仗着城主大人的关照,只要民女能做到的事情,城主大人尽快开口,民女一定尽力去办。”
白城主脸上的笑当即真切了几分,连着说了三声好,“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秦悦退出主屋,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的心却十分沉重。
当初来京都参加比试的时候,并未想过会发生现在这种变故。
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难不成要找个机会将娘他们接出来?
可胭脂工厂该怎么办?难道也要一并搬走吗?
还有玻璃,会不会已经被外人发现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原本她是想着将玻璃的事情与萧楚说,将这项发明按在他的身上,为他再增添一份保障。
也算是为玻璃找了个大靠山,让起了窥视之心的人不敢轻易冒进。
可她现在还没来得及说,就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样一份大的疑惑,光靠着家里剩下的人肯定是保不住的,甚至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太多的事情积压在心里,以至于白泽宇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
白泽宇拧眉看着她,又看了看主屋,眼底顿时暗了几分,他伸手拉住秦悦的手腕道:“秦姑娘。”
秦悦瞬间惊醒,转头看向白泽宇的目光时,心狂跳了一下,表面却是平静地打着招呼,“白少城主。”
白泽宇眼角余光瞥见主屋门后的一缕飘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随即又快速落下,仿佛并未发现般淡笑着道:“秦姑娘,小心。”
秦悦一愣,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如果再走下去她就要撞到墙上了。
瞬间尴尬的脚趾头扣地。
“我,我先回屋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屋里。
白泽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慌张的秦悦,觉得这才是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样子。
余光再次看了一眼主屋,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待他离开以后,主屋内走出一人,正是白城主身边的随从。
而另外一边匆匆进屋的秦悦,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先为喜梅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没什么大事后,才坐在喝了口水,脑海中还在想着白城主以及玻璃的事情,心中总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小蝶看出了她忧虑,低声问:“秦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白城主身边有高手在,所以,她没办法近距离去探听。
秦悦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小蝶,我知道你听萧楚的话,始终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小蝶看着她突然变得郑重的样子,也认真地道:“秦姑娘请说。”
秦悦不再拖沓,将白城主对她说的话,以及她的猜测都说了,随后道:“娘和妹妹以及家里的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是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回去保护他们。”
小蝶却是犯了难。
她得到的命令便是片刻不离地保护秦悦,如果她走了,秦悦出了什么意外,便是她的失职。
可与李玉莲他们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内心里,她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秦悦又道:“我知道,让你做出这样的抉择,是在为难你,可我现在能用的人只有你,我这边你也尽管放心,今天,我见到萧楚了,贵妃让他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
小蝶原本就有些动容,现在得知萧楚会保护秦悦,也就同意了。
“谢谢你,小蝶,为了不引人注意,明天我们离开这里以后,你再走吧。”
秦悦真心地道谢,倒是让小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地道:“你娘和其他人对我就像是家人似的,我自然也不愿意让他们出事。”
两人这边商量好了,天色也黑了下来。
小蝶留在里间照顾喜梅,秦悦在外间休息。
她躺在矮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小蝶已经答应去保护她娘等人,可她的心里却依旧很是不安。
她认真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在反复想了很久,确保没有了,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些。
迷迷糊糊间,她总算是有了一丝睡意,可眼睛才闭上,房门却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
瞬间,她的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银针悄悄地滑到两指间,就待人进来后她好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