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更好的医院,结果还是一样。
云忱的身体能达到手术条件,但折腾下来,受罪不说,极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医生委婉地告诉宁文曜,用止疼药维持最后的日子,可以走的体面一些。
宁文曜已经犯过一次错。
他不想,也不忍心再自私地将他留在身边。
宁文曜心里暗暗想,等外头天晴了,就告诉云忱真相。
就像是某种暗示,第二天早上太阳就出来了,结束了十来日的阴雨天气。
[云忱:神奇吧,一百信仰值换的。]
[系统112:改天气只需要十信仰值。]
剩下的九十信仰值,是云忱要求增加停留时间花的。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
一句都算不上完整的我爱你,就让宁文曜抛去了所有执念,加满了最后一点攻略值。
午饭结束后,宁文曜跟云忱说了骨癌以及转院的事。
云忱怔了好一会儿,宁文曜都开始害怕了,托抚他的后背轻轻叫他名字。
云忱回过神,双眼通红,紧紧抓住了宁文曜的胳膊:“那你怎么办?”
这不公平!
宁文曜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他还是个少年。
他该怎么办?
宁文曜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亲吻他的嘴唇:“云忱,我对你说过很多话,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说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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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点信仰值换了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已经放弃了手术治疗,止疼药用起来就不忌讳那么多了。
云忱拿到了一个蓝色的止疼泵,疼的狠了就可以吸一口,还能吐出烟雾来,就好像在抽烟一样。
宁文曜带云忱去看了场电影,坐在旁边的孩子指着云忱的止疼泵道:“叔叔,不可以在公共场合抽烟。”
宁文曜皱眉要带云忱换个位置,云忱却乐道:“你这么勇敢啊,不怕叔叔吃小孩儿?”
那孩子愣了一下。云忱笑出声,将止疼泵收起来软着声音安慰他:“你说的对,叔叔错了,叔叔不抽了。”
转头对宁文曜小声道:“你看他这么小就屁事一堆,像不像你。”
宁文曜:“……”
云忱收起来后的两个小时里,真的就没再拿出来过,散场后还跟小孩儿摆摆手。
然后转头就倒在宁文曜怀里,发着抖晕了过去。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云忱倒没什么,反而是宁文曜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这显然违背了云忱留下来的初衷。
某个清晨,宁文曜在心悸中醒来,照例握了握云忱的手。
云忱还没醒,他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云忱的头发,忽然发觉透明的呼吸面罩上很长时间没有白雾出现了。
宁文曜脑袋嗡的一声,摸他脸颊:“云忱?云忱!”
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心脏猛地炸开了一般,只觉得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大脑完完全全地空白了几秒,才想起来要去摁铃。
手伸出去就先狠狠撞在了监测器上,被一股虚弱的力道扯回来了。
云忱看不下去了,给他脑袋一巴掌:“排练一下而已,再说那排显示器不都还亮着呢吗,瞧你那点出息!”
宁文曜却是一把抱住云忱,脸埋在他怀里,无法控制地大哭出声。
云忱抱紧他,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小声道:“乖小曜,哭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按理说这么一来,宁文曜非得吓出心理阴影不可。
云忱却不给宁文曜留心理阴影的机会,每次睡醒都屏住呼吸装一装,非要把宁文曜吓哭才算完事。
宁文曜自然明白云忱这么做是为什么。
尽管每次都心惊胆战,但也每次都配合,最后委屈地讨几个吻来当做安慰。
一个月后的午后,宁文曜洗苹果回来,发现呼吸罩上的白雾又消失了。
他心软地摸摸云忱的侧脸,想像往常一样配合他玩,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医生很快赶到,最后还是宣布抢救失败,让宁文曜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宁文曜没有慌乱失措。
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年安静地跪在床边,向他的爱人讨来一个吻。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觉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吻了。
只有宁文曜知道。
这不是最后一个。
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