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被林阳催着去吃了颗退烧药,又听林阳说完了国庆活动,最后一个人怔愣地坐在沙发上。
夜色渐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上头青色的淤痕还没消退,甚至开始有些狰狞,脚趾也出现了一些血点。
还有动不动的低烧,频繁的腹痛、腹泻,呕吐,这都是HIV的症状。
裴亭风大概是身体好,偶尔也会不舒服一下,但没有他这样严重。
难道G国的国策不介意医生的情况?
云忱在网上搜了搜,却发现这条规则是世界通用的。
叮叮,叮叮。
是吃药的时间到了,云忱拨了裴亭风的号码,那边却是关机状态。
云忱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将阻断药从抽屉里拿出来。
药盒里还有七八天的量,他怔了一会儿,随后倒出来一颗,放在鼻端闻了闻。
当然,他闻不出什么来。
但云忱隐隐约约记得,薛意当时拿的药量很少。
后来的药都是裴亭风在医院拿回来的,吃完后的副作用明显比薛意拿来的要轻很多。
云忱以为是身体习惯了,所以副作用减轻。
可现在,云忱有一点怀疑了。
因为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云忱每次一回忆酒吧的事,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飘浮起来,又摔进虚假的泥沼里……
云忱坐了许久,披上外套去了医院。
他说明情况,拿了新的阻断药,然后默默地回到家里来,将两种药放在一起闻了闻。
毕竟不是医生,云忱闻不出太大的区别,形状也是完全相似。
但他今天的药还没吃,干脆拆出三片新的来,就着水喝了下去。
没一会儿,那熟悉的反胃感就涌了上来!
云忱只觉得浑身都疲惫不堪,心脏处烧了一把火,需要张开嘴来呼吸才能缓解。
这才是阻断药……
裴亭风拿回来的是什么?
云忱给林阳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被药物的副作用带累的眼前发晕,拳头死死抵着胃部,声音却尽量轻松:“喂,你有做药剂检验的朋友吗?”
“当然有,没有给你联系个公司不就行了?你要验什么?”
“家里人在偷偷吃药,我想知道是什么药,检测结果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可以!”
林阳对云忱不去找裴亭风这个现成的医生反而找自己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有点兴奋,觉得自己比裴亭风更受信任。
林阳欢快道:“我还可以帮你加急呢,药拿过来,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
G国。
开胸的那一刻,大家才发现手术的难度比他们研讨时要复杂太多。
孩子禁不起长时间的手术,不得不分成几次来做,这就耗费了更多的时间。
终于将一切都完成后,裴亭风将剩下的缝合工作交给了当地的医生。
他走出手术室时,孩子的妈妈跪在地上哭着感谢他,但他顾不上多停留一下。
已经过去五天了。
他只来得及给云忱打了三次电话。
最后一次通话时,那边明显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可能是病了。
裴亭风顾不上休息,让齐助理给自己订了最快的机票,然后尝试着给云忱打电话。
云忱的电话打不通,倒是薛意的电话打进来了。
裴亭风不情愿地接起来:“我还有事。”
薛意却是急促地喊了起来:“不好了,出事了!今天我朋友联系我说,邵云忱去警局了!”
裴亭风站了七小时的身体泛起了一阵麻,手腕跟着刺痛起来:“他去干什么?”
薛意心虚道:“他去查之前的案子了,可那是我找的人,根本就没立案啊……你做什么了啊,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去查那个?”
裴亭风捏着手机的手泛起青白色:“我明天早上才能回去,你到我家里去看一下他。”
薛意哦了一声,拍着脑门去开车了。
裴亭风又试着打了几个电话,那边接听了:“喂。”
裴亭风从没这样紧张过,呼吸都有些不畅:“云忱,我有点事情耽误了,现在回去。”
那边哦了一声:“什么事?”
裴亭风:“家里的事。”
那边又问:“你现在在哪儿,F国?”
裴亭风:“嗯,我明天早上就到家。”
云忱正在网站上刷着F国飞往国内的航班时间,没找到一个早上抵达的班次。他声音停了几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裴亭风,你会骗我吗?”
他在怀疑了。
但自己似乎还可以解释。没有立案,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也是可以更好的报仇。
他可以说,那两个人已经被自己私底下解决掉了。
以裴家的手段,他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云忱的视线里。
他只骗他这一次。
以后会好好爱他疼他,再也不会骗他……
裴亭风只觉得喉咙干的像是钝刀在割,强咽下血气,一如既往地自私道:“不会骗你。”
云忱:“……”
裴亭风小心翼翼地试探:“云忱?”
云忱笑了一声,调子却是冷的发寒:“裴亭风,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