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酸软难忍，鼻端全是血气。
他的脚踝被人攥着，身子几乎对折。
云忱猛地惊醒，使足力气去踹身上的人，却被人狠狠摁住：“别动！”
云忱怎么会听他的，骂了一声，胡乱地去推。
推着推着，他突然停止了动作：“裴亭风？”
这里并不是酒吧，而是裴亭风的家。
裴亭风脸上阴沉的可怕：“知道推开我，昨晚怎么不推开那两个人！”
这都是薛意计划里的。
当时云忱被带到酒店房间后，那两个人就没再做什么了，后面都是裴亭风做的，阴沉着脸把昏睡的人折腾的够呛。
虽然那两个人什么都没做，但裴亭风还是攒了一身的怨气。
如果这不是他设计的呢？
如果真的有人趁他离开的时候下药呢……
在那种地方，怎么能让饮料离开自己的视线！
云忱头疼极了，蜷缩了下：“怎么回事，我……”
他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是你做的。”
裴亭风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披上浴袍离开了。
云忱揉揉刺痛的额头，摸出手机来给林阳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但那边是薛意的声音：“喂，你醒了！”
云忱：“怎么回事，林阳呢，我昨晚……”
薛意着急又愧疚道：“昨天我们玩的太投入，很晚才发现你不见了，但你的电脑还在桌上，我就去调了监控，结果发现……”
云忱：“我被人下药了。”
薛意：“对……”
云忱：“裴亭风做的？”
因为昨晚彻底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
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被裴亭风压着做。
这让云忱以为，那两个是裴亭风派去的人。
可裴亭风刚刚的表情，似乎是在强压着不爽……
薛意：“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不是亭风。我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强奸犯已经跑了，我叫不醒你，只好报了警，送你到医院急救的时候碰上的亭风……林阳酒还没醒呢，现在在我这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喝太多疏忽了，你、你还好吗……”
云忱怔怔地听着薛意的话，耳边浮现昨天那两个变态得手后的笑声。
他的手轻轻颤了起来，连带着身体一起。
薛意：“喂？你还在听吗，警方已经立案了，一定会把那两个混蛋抓住，你放心，我饶不了他们，亭风肯定也饶不了他们！”
薛意愧疚的都挂上哭腔了：“云忱，在我的生日上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我一定会找到那两个混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云忱手往下滑了滑，挂断了电话。
比起愤怒，云忱此时更多的是茫然。
他从没遇到，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只觉得脑子退化成了一团浆糊，胃里却是一阵一阵地痉挛翻涌。
忽地，云忱紧绷着肌肉站起身，去卫生间吐了。
从卫生间出来，云忱看到裴亭风回来了，手里拿着身衣服，随手丢在了床上：“洗个澡换上，下来吃饭。”
云忱沉默地站着没动。
裴亭风：“怎么，头晕？”
云忱：“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干净了，还把他接回来？还……
他是有洁癖的。
应该在乎这些……
裴亭风似乎是知道云忱会这么问，几步走过来，声音没那么冷了：“吓到了吗？”
云忱怔了下，抬头看他。
裴亭风的目光里竟是露出了心疼的情绪，碰了碰云忱的脸：“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从没保护过你。”
“我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
裴亭风伸手，把脆弱又茫然的人抱进怀里安抚，声音微颤，似乎被吓到的那个人是他：“我错了，云忱。”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你赔罪，好吗？”
“这次我会把你护好，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云忱怔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了裴亭风。
他把衣服穿上，极力控制住微颤的指尖：“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不过谢谢你，裴亭风，我要走了。”
他还是要走。
裴亭风蹙眉看他，眼底情绪复杂。
他的耐心消磨的几乎快要没了，好几次想要伸手揪住这个不识好歹的人，把他强硬地留在自己身边。
把他锁起来，看他能逃到哪儿去。
但最后，裴亭风还是深吸一口气，按照薛意教的话对他说：“云忱，我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我爱你。”
“你可以走，我不逼你，但如果你哪天愿意原谅我了，随时回来。”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给云忱让出了路。
我爱你。
云忱从未从裴亭风嘴里听到过这句话。
他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云忱的心倒戈了无数次，几乎是想要忘记一切拥抱他，留在他身边。
他紧咬着唇，狠狠用右手攥了下左腕上的疤痕。
那上头传来的麻痒感惊醒了云忱。
是因为他离开了，裴亭风才会说爱他。
他要是真的回去了，裴亭风很快就会忘记今天所说的话，继续把他当做一个合心意的佣人……
他太了解裴亭风了。
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过了叛逆轻狂的年纪，现在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找一个温柔体己的人共度余生。
这个人，不可能是裴亭风。
可为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爱他……
云忱独自站了许久，靠着墙慢慢滑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