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七年,巍峨华丽的碧霄宫付之一炬。
皇帝的车驾正从后门出宫,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在几十位禁军的保护下,准备连夜逃往济州暂避。
宫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一路小跑来到车队尾部。
这名宫人举止十分粗鲁,撩开车帘,有些不耐道:“姚大人,传皇上口谕!”
车马停下。
轿子里头的人不过二十出头,半张脸在阴影里,单薄的身形拢入宽大的深紫圆领衣袍。
这是秀美的江南精心滋养出来的绝色美人,是大荣朝万人之上的年轻帝师。
只见深紫圆领纹路繁复,在那瓷白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官帽下的一双桃花眼末端微挑,尽管面色有种带着病气的苍白,但矜贵的气质却不容小觑。
宫人的语气却愈发不耐,十分失礼道:“还不下来跪着?”
[云忱:欸,我不是帝师吗?]比丞相还要高贵的那种。
[系统112:你是帝师……啊,一会儿和你解释,你先按他说的做吧!]
云忱闻言就要起身,牵动胸口,连日的操劳让他虚弱地咳了几下。
宫人却催促声更大,狗仗人势。
这群奴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云忱猜测,荣朝的皇帝并不尊敬他这个帝师。
云忱下来跪着,垂头,绸缎一般的乌发散落下来。
忽地,宫人被一把推开。
身穿龙袍的俊美男人夺过盒子,厉声骂道:“大胆奴才,竟敢这样和孤的老师说话!”
年轻的皇帝名叫陈垚。
他的声音一响起,云忱的心脏就紧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微有些薄红。
陈垚顶着一双泪眼,垂下头:“老师,大荣在孤手里亡了。”
[系统112:你别信他!他暴君一个,要害你了!]
[云忱:哦吼。]
云忱抬头,清冽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悲怆,但还是下意识地安慰陈垚,道:“皇上,大荣没亡,您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陈垚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呜咽道:“可那北边的索虏进了宫,找不到孤的尸体,必然要来追孤,又何来东山,如何再起,孤的百姓该怎么办?”
不待云忱说话,陈垚就急迫道:“孤知道姚家三代忠烈,这里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与孤气质相仿的人。”
“这是一颗能假死三日的药,老师可否假扮孤,来迷惑成朝的将领?”
“孤只要稍作休整,就带上江南的兵和粮,回来救老师!”
[系统112:他骗你的,这是毒药。]
[系统112:但姚家的确三代忠烈,你小时候还被陈垚救过,对陈垚有爱慕的心思……为了不崩人设,领旨吧。]
云忱不再沉默,接过那盒子,郑重道:“微臣领旨。”
云忱接过盒子后,陈垚立马转身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系统112、云忱:呸,狗皇帝!]
宫人捧着龙袍过来,看着云忱换上,又催促他吃了那药。
云忱决绝地将药放进嘴里,望向皇帝车队离开的方向,满眼悲怆。
“皇上……”
云忱踉跄几步地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追随皇帝的车队,却是无力地闭上眼,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宫人过来踢了踢他的肩膀,见没动静,转身去追车驾了。
云忱听着脚步声远了,睁开眼。
那药被他含在嘴里,暂时没咽,但戏还是做足了,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云忱:小系统,我咽了会死吗?]
[系统112:会,但是你不咽的话,人设会崩。]
[云忱:……]啊啊啊,辣鸡天道!
天道不当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左右这宫里乱成一团,没人过来查看他。
云忱决定先躺这装会儿死,看看世界背景再说。
姚云忱的确是一位帝师,是丞相之子,不能说金枝玉叶,但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娇养大的。
姚云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过目不忘,勤奋好学。
他很小就被送进宫里,陪在大荣太子陈垚身边念书。
陈垚待他一直很好,甚至还冒死救过姚云忱的性命。
只是陈垚即位后,逐渐展现出了他的暴君本质。
他开始虐待姚云忱,换着法子侮辱他,诋毁他。
如今国破,他甚至骗姚云忱穿上龙袍假扮自己,吃下毒药迷惑北成朝,给自己的逃亡争取时间。
[云忱:我先把药吐了,去你空间里装会儿死。]
[系统112:可以,还有两袋五香的……小心!]
这时,一道马蹄声逼近。
云忱的后领猝不及防被人用手一提,身子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到了马背上。
云忱没防备,含在嘴里的毒药就这么咽了下去。
[系统112、云忱:……!]
云忱的腹部撞在马背上,顿时绞痛起来。
毒药咽下后也开始起效,暗红发黑的血从口角流出。
云忱昏过去前,隐约听见马背上的人在说话:“找到狗皇帝了!”
“怎么这么多血?将军,狗皇帝好像服毒自尽了!”
“他娘的,圣上说了要活捉,怎么就死了……这不还没凉透呢吗,快,让他把药往外吐,叫大夫过来!”
[系统112:太好了,虎山军的随行大夫是御医,是个用针高手,你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