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褚赶到的时候，云忱抱着一动不动的鹿怀序趴在地上。
他真的下手了。
王褚没有恋爱过，但他能看出来，云忱是偏爱鹿怀序的。
他竟然真的下手了。
王褚不禁想起那天，自己提着礼物感谢云忱，却被云忱温柔地推掉，说：“维护正义是每一个公民的职责，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这个社会。”
他是这么说的。
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叮，王褚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100】
他立刻把云忱抱起来，视野里撞上一双可怜的泪眼，心猛地一疼：“云忱，我带你去医院！”
云忱被抱起。
可王褚刚要往外走，便感觉怀里的人惊惶的颤抖了一下。
王褚身子一顿，低头看云忱，看到单薄如纸一般的男人剧烈颤抖起来：“不、不要走……”
王褚：“你说什么？”
云忱一双眼瞳散着焦。
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深深陷入了梦境里，认为自己是那个还没长大的鹿怀序。
他抓紧了王褚的衣服，哀求地哭道：“妈妈，宝宝会乖的，不要走，不要……”
王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想快点把他送去医院。
可他一动，换来的却是云忱痛叫一声晕了过去，浑浊的血液顺着唇角往外流。
王褚反应算快的，立刻要把仰躺在他手臂里的云忱放在地上坐起来，以免他呛到。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云忱已经被人抱走了。
鹿怀序一只手托住云忱的腿，让昏过去的云忱上半个身子直起来，靠坐在自己的手臂和胸膛之间：“还不去开车！”
王褚连忙跑了出去。
云忱这次昏的不够彻底，细弱的声音一直在哭。
鹿怀序大手托扶着他后颈，感受到他细微的痉挛，只觉得心脏都快要炸开了：“会不会开车，快点！”
王褚早就把油门踩到底，暴躁道：“用他妈的你说！”
两个人敌意十足，但意外地配合默契，飞快把云忱送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王褚眼睛通红，转头看到一旁完好无损的鹿怀序，恨的想抽枪崩了他的脑袋。
王褚压抑着怒意，对他道：“你说过，我帮了你这次，你就会主动交代一切，所有的一切！”
鹿怀序找到王褚，说自己会自首，但要王褚答应他一个条件。
王褚从始至终都不希望云忱成为一个杀人犯，冒着风险答应了鹿怀序的请求。
然后，鹿怀序换掉了云忱的毒药，假装被他杀死。
他的宝贝生病了。
别人照顾不好的。
他不放心自己先离开……
鹿怀序：“再给我点时间。”
王褚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拳就要砸上来，被鹿怀序一个侧身压住了手。
那股力量压的王褚一激灵，猛地睁大了眼：“你……”
他之前明明那么弱！
鹿怀序一用力，险些掰断了他的手，冷冰冰的但也还算客气道：“我说到就会做到，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松开了王褚粗壮的胳膊，留下王褚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值夜班的医生走出来，宣布危险解除：“但是病人的状态不太好，我们说情绪是解药也是毒药，这样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云忱被推进病房，昏沉中还小声哭着：“妈妈，别走……”
鹿怀序弯腰，心疼地握他的手。
想妈妈了吗？
是疼的难受了吧。
云忱手被握住了，循着温度在那上头蹭了蹭，声音微微有些撒娇：“宝宝会乖，别走……”
“妈妈……”
果然是想妈妈了。
鹿怀序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眼睛微微一红，扯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下，在他手上找到安神的穴位揉摁了一会儿。
云忱蹙起的眉心慢慢舒展，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鹿怀序起身，对王褚说：“我留在这儿照顾他。”
王褚：“你？你怎么照顾他，你都已经……”
鹿怀序：“那你照顾吗，你能照顾好他吗？”
王褚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给人越揉越难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说着，忽听病床那边又响起了难受的哭声。
鹿怀序连忙过去，就看到好不容易睡着的云忱又不好了，手脚挣动，呓语一般低低哭着：“还给我……”
“我的娃娃。”
“不要剪！”
“还给我……”
鹿怀序原本还在想办法安抚他。
可他听着听着，瞳孔猛地放大，指尖儿最先开始发起了抖。
紧接着，鹿怀序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努力控制着声调，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平静，弯腰在云忱耳旁小声道：“谁在剪你的娃娃？”
云忱难受地挺起腰，不安地扭动着，眼泪掉下来：“坏孩子！剪碎了，我的娃娃碎了……”
鹿怀序再难控制自己，手抓着床边的不锈钢扶手，快要把它捏变形：“他们把它扔了吗，扔在哪里了？”
“河里……”
鹿怀序脑袋嗡的一声，周围景象模糊，浑身疼到无法呼吸！
他终于明白云忱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了。
明白他明明就是一个文弱的医生，却能几次协助王褚破案。
明白他一次次高烧背后，承担了多少旁人的压抑情绪……
鹿怀序想起刚遇到云忱时，他把粉色的公主娃娃当做礼物，放进自己怀里。
你并不是为了调查我，才到我身边来的。
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想办法弥补那个受了委屈的我。
你是来爱我的，对吗？
【叮，鹿怀序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0】
【叮，鹿怀序攻略值+2，当前攻略值98】
[系统112、云忱：耶！]
[云忱：我说的吧，他就是觉得我当初接近他的动机不纯。]
在云忱的世界里，他已经亲手杀掉了鹿怀序。
但他深深爱着那个少年。
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他死掉的，于是激起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让鹿怀序暂时在他的身体里活过来。
借着这个刺激，云忱说些‘胡话’给鹿怀序听，自然就让少年明白了一切，也解开了少年最后的心结。
云忱心想。
就是今天晚上要听孩子哭了。
小系统就喜欢这种苦情戏，该不会跟着一起哭吧？
鹿怀序枕在云忱手边，身子蜷缩，痛苦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云忱：果然，还好你没有……]
[系统112：他爱你！你也爱他！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嗷！]
[云忱：……]天道，耳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