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摇了摇头,她身体瘦弱,怀着九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面色也是惨白。
昨日孕妇有些发热,顾翩翩及时为她治疗,今日状况暂时稳定,但因为她身孕的原因,一些药物,她是不能吃的。
“顾二姑娘,我感觉今日好了很多,身体也不热了,双腿也没有昨日那么沉了。”
顾翩翩点头,边为妇人按摩肿起来的小腿,安抚道:“你的病情还算稳定,按时吃药,尤其你快要临盆,更要小心一些。”
“顾二姑娘,我真的能平安生下孩子吗?”夫人不安地询问,眼中是隐隐的恐惧。
顾翩翩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对妇人道:“当然,我们已经提前找好了稳婆,而且说不定等不到你临盆之际,株洲城的瘟疫就结束了。”
妇人眼中充满了希冀,道:“真希望瘟疫赶快过去。”
顾翩翩继续为妇人按摩,被晾在一旁的萧承九一张脸难看的不行,即便他戴了口罩,也能看出他心情极为不好。
妇人注意到萧承九,忙说道:“顾二姑娘您不用为我揉腿了,让我当家的帮我揉就行。”
正好妇人的男人端了一碗水过来,连忙道:“是是,顾二姑娘您快歇着吧,我来给我娘子揉就行。”
顾翩翩便点点头,站起身后她也没看萧承九,直接朝另一位病人走去。
“顾翩翩!”萧承九一把拉住顾翩翩的手腕,怒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太过分!”
顾翩翩停下看了一眼被萧承九拉着的衣袖,幽幽道:“我的衣袖可是被很多病人抓过,你不怕传染?”
萧承九闻言目光骤变,倏地将自己的手收回,若非这里人太多,他一定狠狠的将手擦一遍!
顾翩翩满眼嘲讽,冷冷道:“萧大人既然这么害怕染病,还是少来这里为好,要不然老天眼突然开了眼让你染上病,我们可顾不上医你。”
这明晃晃的鄙视和嫌弃,气得萧承九双目喷火,他紧握双拳,语气是难掩的愤怒:“顾翩翩!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未婚夫吗?”
顾翩翩现在可没精力和萧承九周旋,她白了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萧承九气得狠狠磨牙,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管顾翩翩,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顾翩翩接近。
“我只是来关心你。”萧承九觉得自己面对顾翩翩时,脾气都变好了,若是以前,他绝对主动求和。
顾翩翩来到一位年老的病人前蹲下,询问病情的同时,为老人诊脉,完全无视萧承九。
萧承九憋了一肚子气,他好歹也是大兴国出名的才子,上京多少女子爱慕他,便是以前顾翩翩还不是缠着他?
他想甩袖走人,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顾翩翩诊病的神情吸引,脚下竟是一步也没有挪开。
“顾二姑娘我昨晚上一直发热,今个儿也吃不下饭,肚子也不舒服,身上还起了红疹和脓水,我是不是快死了啊?”老人颤巍巍地抬手将袖子捋起来问。
顾翩翩伸手为老伯手臂上气的红疹检查,白皙的手指捏了捏老人满是皱皮的手臂皮肤,眼中没有丝毫嫌弃,有的只是专注。
萧承九看到这一幕,胸口都忍不住的犯恶心,可顾翩翩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他凝眸深深看着顾翩翩,似乎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认识不一样的顾翩翩。
“老伯别担心。”顾翩翩从药箱拿出纱布,消毒液和药粉,用镊子沾了消毒水轻轻为老人手臂上的浓水消毒,上药,而后包扎。
“低热和手臂上的红疹是疫病的反应,只要你不要一直抓手臂的红疹,就不会感染化脓,还有每日一定记得按时吃药。”
顾翩翩处理好,又嘱咐了几句,老伯苦着脸点点头,嘴上却说着:“我一把老骨头死就死了,还是不要浪费药了……”
这几日隔离区有些老人便会说出类似的话,也有的拉着大夫的手哀求着求救。
顾翩翩每日会在隔离区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对于老人这种想法,她是理解的,她握着老伯的手温声道:“老伯,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但既然我们能救,您只要安心喝药便是,死很简单,但绝不是病死在这里。”
老人一双浑浊的双目满是泪水,到了他这种年纪,即便知道自己会死,也想安稳地离开人世。
“说得对,我定会好好喝药,顾二姑娘您的医术这么好,一定可以救我们这些人。”
顾翩翩安抚地笑了笑,这时卫兵端来药,因为这老人身边无甚亲人,顾翩翩便端过药。
一旁的萧承九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他今日屈尊来这里找顾翩翩,本是想帮顾翩翩,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无礼!
但心中再是愤怒,萧承九也出奇的忍下了,眼见着顾翩翩还要喂老人喝药,他忍着怒意道:“翩翩,我有急事同你说,让其他人喂药。”
老人这才注意到萧承九,他连连点头:“是啊顾二姑娘,我自己喝就行。”
顾翩翩看了老人手臂上缠的纱布,摇头:“还是我来喂你,这些药得来不易,还是要小心一些。”
如今株洲城的药材一日一日地减少,又因瘟疫封城,从外采买的药材不知何时才能送到,加之邻近的州城怕被传染,也同样封城,不准株洲的人前去。
至于上京那边,龙元帝还不知何时才会支援,而她系统内的药材也是一日日减少,所以这些药很珍贵。
萧承九再次磨牙,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恼意:“顾翩翩……”
还没有说完,顾翩翩突然将手中的药碗递到萧承九面前。
“萧大人体察民情,亲自前来隔离区,想必是很忧心这些病人,不如您亲自为老伯喝药?如此也能让病人们感受到萧大人的关心啊。”
顾翩翩一顶高帽子就这么扣在萧承九头上,即便老人连连拒绝,可周边的病人已然朝他这边看过来。
顾翩翩则一脸人畜无害的望着他。
萧承九气的暗恨,可他过来本也是为了让百姓看到他,如此等到株洲瘟疫解决后,才能获得株洲百姓的心。
他僵硬着双手接过药碗,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翩翩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如此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