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笙意识回归肉体的第一感觉就是疼,很疼。
十指连心果真不假,虽然刚才虚弥已经为她治疗过,但疼痛并未比昏迷少,反而随着意识的清醒更加清晰。
芙笙睁开眼睛,正巧和月淮安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对上。
他眼里始终都是毫无波动,至少在之前都是如此。
但此刻,见她醒来,眼神却浮出了一丝波澜。
“你……”他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刚出声,话语便止住了。
芙笙用手肘撑着床榻坐起,瞥了眼自己被纱布包紧,像是两个大面馒头的手,表情有些怪异。
“本殿的手,会留疤吗?”芙笙问。
月淮安沉默了,也等于无声的回答。
芙笙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一脸无所谓的道:“算了,本殿睡了多久了?”
“两日。”月淮安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
芙笙似没发现他的异常,又问:“冷月呢?她无碍吧?”
“无碍。”月淮安低着头,应道。
冷月在芙笙跳崖之后被暗一带走,此时应当在回府的途中。
该说的也都说了,芙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聊,刚准备让他出去。就听到面前的人道了句,“为什么跳崖。”
芙笙也知道他可能会问这个,淡淡道:“你是皇兄的好友,既然是来保护我的,便是我宁乐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夺你性命。”
说着睨了一眼月淮安,语气重了两分:“怎么,你有什么不满?”
“……只是如此?”他又道。
芙笙迟疑了一下,才应下:“只是如此。你勿多想,在本殿眼里,你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朋友?
在她眼里,他是朋友这般的存在么。
不是宁国四皇子的好友,也不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能够赐死的侍从。
月淮安掩下眼底的情绪,抬眸看向和平常无异的芙笙。
“那殿下,可否知道,民间有一语。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他的声线从来都是距他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此时掺杂了一丝沙哑,竟格外诱人。
那双眸子里掺杂着欲望的情感赤裸裸的溢出,分外明显。
“荒唐!”芙笙脖子那片皮肤开始泛红,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匆忙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你出去吧,本殿想独自静静。”
月淮安视线盯着她脖间那片雪白的肌肤,止不住抬手轻轻碰了一下。
但少女却好像受了惊吓,身子一颤,赶紧往里靠了些许。
芙笙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话音里又惊又气: “青刖,你简直放肆!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他也不知。
不知何时开始,他会把视线的中心逐渐放在她身上,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等到发现时,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能收手,但是,他并不怎么情愿。
玩物也好,一时冲动也好,既然对她感兴趣了,那么,她就只能是他的。
否则……
月淮安眼神逐渐暗了下来,瞳孔里盛满了芙笙看不懂的情绪,莫名有些让人胆寒。
就在芙笙耐心耗尽时,月淮安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芙笙,像是提醒,却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这几日公主身体不佳,就在这禅房静养,待好些了,再出门也不迟。”
“不……”芙笙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月淮安散发的冷意给噎住了,只好看着他从房中离开。
*
第二日。
在一个尼姑姐姐的帮助下,芙笙洗漱完穿好衣物。
刚准备出门,就迎上了端着木碗走进来的月淮安。
“公主想去哪?”月淮安话语像是抓捕犯人的官兵,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凉薄。
贵为一国公主,如今如此憋屈虽然很气。
但冷月不在,自己又受了伤,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暂且忍一忍了。
芙笙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假笑:“没去那,只是在床上躺的有些腰疼,就随便走动一下。”
月淮安似乎信了,坐在房中央的木椅上,朝芙笙招了招手,“过来。”
芙笙闻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刚坐下,又听对面的人淡淡道:“坐我旁边。”
“你!”芙笙差点没控制住脾气。
在心中安慰了下自己,才慢吞吞的走到他旁边坐下。
刚坐下,盛满了粥的木勺子便被递到了嘴边。
芙笙一愣,看着面前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拿着勺子递到自己嘴边的月淮安。
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不喝?”
月淮安看着芙笙,神色平静的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试探般的将递到面前的粥咽下,就见月淮安又挽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芙笙本想说自己来,但余光瞥到了自己的包子手,还是默默的将话语压下。
月淮安喂,芙笙吃。
重复以往,月淮安也并未表露出一丝厌烦,直到一碗粥尽数喂完,才起身。
看他准备离开,芙笙赶紧咽下最后一口粥,问:“等一下,那日本殿昏迷过后,发生了什么?”
虽然小在系统空间目睹了一切,但身为宁国公主的芙笙却不知道。
按照她的性子,不问肯定不可能。
月淮安停住脚步,但并未转身:“悬崖下面是一片海,坠入后我带着公主顺着流往下,偶然遇到云安寺的僧人,才顺以得救。”
芙笙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乱编,但面上不显半分:“知道了,你退下吧。”
明明是他抱着她用轻功攀上悬崖,现下他这么一说,倒也更像事实。
*
就这么过了几天,在日复一日的喝药喝粥,睡觉换纱布扎针中,芙笙终于忍不住脾气了。
刚准备朝坐在旁边写着什么的月淮安发脾气时,就听到某人道:“这几日想必伤势已有所好转,公主去外面逛逛也无妨。”
这句话让芙笙心里的怒气不上不下的,周身写满了不爽,气冲冲的打开房门,踏了出去。
刚走出两步,看着偌大的寺庙,芙笙默默转身回去,看向月淮安,气焰都少了几分:“……求平安符的主寺怎么走?”
“往前一直右转,再左转,前方有一石像,几步远处便是了。”月淮安不紧不慢的回答,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稿图上,不曾移开。
芙笙没有去管他这几日日日夜夜研究的图纸是什么,得到答案,便转身走了出去。
小兀曾说过原剧情他坠崖消失了一月才回太子府,如今剧情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重复。
只是……恐怕原剧情他坠崖,也是有意为之。
这片云安寺里,定暗藏玄机。
或者,这片局域极有可能,就是原剧情中,与月淮安一起攻破皇城的精兵们的……藏身之地。
罢了,就当不知道为好。
尽管要改变他原本的结局……
她也不想去阻止他去复那血海深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