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放学,甘林刚坐上车,就拿出手机存戚雨号码“182,3568,7520”,输入联系人名字的时候,甘林想了想,写下“笨兔”,又不禁想了一下如果戚雨给他来电的手机画面,心里不多的良知发作,删了绰号,将名字打了上去。
戚雨回家后锁上房门,打开手表看到她的新微信上果然发来了好友申请,不是甘林现在微信的头像,戚雨疑惑地点了同意。
“是我,这是新号。”
戚雨还是不太相信,她发道:“那你发句语音?”
甘林的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他深吸几口气按下语音键道:“下午的交流会你去吗?”
戚雨听到确实是甘林的声音,有种奇妙的异样的感觉,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网络上语音聊天。
戚雨打字回道:“不想去,天太热了。”
“嗯,我也不去。”
“嗯嗯,如果你想听的话,让班长她们录视频也行。”
“不用,”
咔嗒,戚雨听到房门的声音,着急回道:“我有点事,下次聊~”
戚雨还未回到主界面就连忙按灭了手表,她主动走出房门,看到是父亲回来有些意外,“哎?你今天休息的话咋上午还去上班了?”
戚泠泉一边换鞋,一边道“嗯,单位需要我帮忙。”
戚冷泉的工作基本一个月才能休个一两天,平时最好的情况也是周日休,戚雨才试探性的问了他今天是不是休息。
“中午饭吃了没,”
“刚回来,还没。”
戚雨简单的炒了菜煮了面条,戚父低头大口吃着,突然道:“我看到你们班主任发在班群的消息了,刚好来得及,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去听听。”
“……昂。”戚雨是不想去的,但戚父说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在戚雨眼中却完全不像商量,上次骗人没被揭穿戚雨就觉得像埋了颗雷,不知何时会爆发,她不敢拒绝。
另一边,甘宁在手机上给甘林发语音:“林林,我看你们班主任发的你们下午有一个高考交流会,机会挺难得的,你想去吗?”
“不去。”
甘宁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仍不免有些失落,他抓紧时间完成下午工作赶到交流会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一个半小时,交流会上人群攒动,来晚的人只能站着,他离舞台距离很远,听到讲师的声音也不甚清楚,甘宁绕着人群转了几圈都找不到能挤进去的空隙,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女孩儿和一个成年男子从他身旁的座位区挤了出来,女孩儿对他说:“叔叔,那有座位,您快去吧。”说完就跟着应该是她父亲的中年人离开。
甘宁坐好后回过神来,才觉得她头上的发饰十分眼熟——那不是他早年林林高中设计的游泳馆logo吗?
一晃而过的印象让甘宁无法确认,但也没必要就因为这个把她和林林联系到一起,想到这里,甘林接着听会。
“听懂了没,有什么感想?”
“这地方选的不好,把人晒得,不然得听完才好。”
戚父半天等不到戚雨的回复,接着问道:
“你有啥想报的学校和专业?”
“没有。”
“那我有空多看看,你就先把你学习搞好,其他的考完了再说。”
“哦。”
“刚才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啊,咱不是刚好要走吗?人家在外面着急的转了几圈挤不进去,就把座位让给他呗。”
“哦,我还当是你们同学家长呢。”
“那不是,要是我咋可能没印象。”
4月28日
“哎,戚雨,好巧啊你也来了啦!”
戚父和戚雨正聊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年,瘦瘦高高,穿着破洞牛仔裤和无袖白T,右耳还有一颗很难不让人注意到的银色耳钉,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眉目,黑里透黄,好不非主流。
戚父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和蔼的笑容,道:“这是你同学啊小雨?”
“啊对,他是我们学校尖子班的。”
唐司礼毫不露怯的招呼道:“叔叔好!我姓唐,叫我小唐就好。”
“原来如此,好好,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么厉害的同学呢,小唐,以后还得拜托你在学习上帮帮我们戚雨啊。”
“没问题叔叔,”
戚雨只想赶快结束这尴尬的寒暄,道:“那个,我们准备回了啊,没事儿的话就走了啊我们。”
“嗯嗯,不耽误你们了,拜拜~”
说完唐司礼有意无意的用手敲了敲手腕应该戴手表的位置,神秘地笑了笑后转身离去。
戚父看男孩走远后,问道:“你这同学一个人来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戚父听到戚雨模棱两可的回答,转头又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男孩正在和戚雨给让座位的中年男人聊天,再加上他刚才也瞥到了唐司礼对戚雨临走时的笑容,他断定,戚雨在说谎。
“小雨,”
“咋了?”
“刚跟你打招呼那个男孩儿真是尖子班的?那样子咋看都像差学生混混。”
戚雨无语的白了戚父一眼,道:“你不要以貌取人好不,他外表咋样就代表他人品咋样了?人家成绩比我高的多好吧,你刚还让他教我,我们只是认识而已,人家忙着自己学习还差不多怎么会帮我。”
戚雨这句话完全真心实意,但可能是对父亲以貌取人的不满,话说的又快又密,这让戚父更觉得她在心虚。
“那不怕,你脸皮厚一点他说不定就帮你了,可以送个饮料啊请吃个饭啥的,爸可以多给你点零花钱。”
“不用麻烦了,我们班有学霸,我找他们就行了。”
戚雨和戚父在下班车流高峰期,打车反而更慢,戚父便提议慢慢走回去,一路上戚雨话很少,只有戚父问什么她才会开口回答。
对于唐司礼突然地出现,戚雨只是觉得没必要非打这个招呼,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已经对唐司礼起了兴趣,甚至怀疑她们之间有点什么。
一阵无言后,戚父突然问道:“你们班有早恋的同学没?”
“啊?”戚雨被父亲突然的提问梗住,他虽然是以一种吃瓜的语气在问,可这用词 “早恋”怎么看都不像好目的。
“没有啊。”戚雨回答完就转过头去佯装看风景。
戚雨班上确实没有,可戚雨下意识的动作确实任谁看都有些心虚。
“真没有吗?还是你不知道?”
“真的没有,这都啥时候了我们普通班都愁能不能考上大学呢,哪有功夫想别的。”
“那你们班还行,有的高中学生,分不清轻重,一天光想着谈恋爱,谈来谈去学没考上人女孩儿还走了,啥都落不下,光让父母操心了,你可别学他们。”
戚雨也不知道父亲口中的“有的人”到底是谁,可她知道,有没有这个人根本不重要,父亲根本就是在点自己罢了。
戚雨对父亲口中说早恋的人的那种语气感到别扭、恶心,好像在他眼中早恋似乎等于不学无术。
她很明白以父亲坚固如水泥钢筋般的观念她是不可与之辩驳的,也不想多费口舌力气,便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戚父看到戚雨的反应,心里瞬间窜起一团火,想来她从何时起也不跟自己多说什么,性格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对他的劝诫越来越敷衍,戚父想直接以父亲的身份斥责她、命令她,可现在只是怀疑戚雨早恋,万一冤枉了孩子免不得要心生嫌隙。
戚父在心里挣扎了一阵,终是压下了怒火,深深叹了口气。
戚雨听到父亲的叹息,平时她一定会问,但此时对于父亲反常的点她,戚雨已经觉得父亲在无中生有,不信任自己,便也赌气的不去过问。
【片刻前,唐司礼与甘宁】
“小唐,小唐~”
“啊!叔叔,您也来了啊,林哥他来了吗?”
“没有,他不想来,我刚好今天下班早,就想来看看,到时候也能帮着他参考参考。”
“叔叔您对林哥真好~”
“害,做父母的,自然要替孩子操心,哎对了,我刚看到你跟一个女孩儿一起聊天,她也是你的同学吗?”
“哦,她是林哥的同班同学,人超好的,长的也很可爱是不是~”
甘宁见唐司礼对那个女孩儿赞不绝口,调侃道:“怎么,小唐你对人家,有意思?”
甘宁不知道,唐司礼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是不是特别适合做我嫂子?”
唐司礼连忙咳嗽了两声,道:“哪有,你可别调侃我了叔叔,我就随口夸夸。”心里不忘默念着:“我可不喜欢那种类型……”
“呵呵,不用不好意思,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马上你们就毕业了,到时候有机会可别错过啊~”
“害,您比那些老顽固老师倒开放,但这不是没人看上我嘛,我要是向您儿子一样那么受欢迎,早就……额”
“各位专家老师讲的真的太到位了……”话筒声音突然大了很多,台上主持人开始讲最后的总结词,唐司礼赶紧别过头去掩饰自己刚差点说漏嘴的尴尬,甘宁向观众区望去,人群已明显稀疏,甘宁本想再问问唐司礼甘林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也不方便,道:“台上这也差不多结束了,那叔叔就先回去了啊,小唐,咱们下次聊。”
“哎等等,叔叔,那个,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下您,您看您不着急的话……”
“哦行,你问。”
“我发现林哥手上一直戴的那个手表还挺好看的,是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买一个,嘿嘿~”
“这个……”甘宁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突然黯淡了下来,道:“那个手表,是你阿姨在甘林很小的时候给他的生日礼物,好像是在国外的一家实体店买的吧。”
“叔叔,那您记得这个手表的品牌名吗?或者,它有线上店吗?”
“时间太久了,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是个类似私人工作室那种的小店,应该没有搞线上。”
“好吧……看来我与它无缘。”
“这有什么,一块表而已,你和甘林一样,今年也满18了吧,回头叔叔送你一块好表,当做成人礼。”
“好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到这,其实叔叔也有个小问题想问你。”甘宁边说着,示意唐司礼跟随他到一边安静的角落说话。
“您问,叔叔。”
“额……甘林他,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者,有喜欢的女孩儿?”
唐司礼原本客气的笑容此刻已凝固在了脸上,他故作镇定,脑内却疯狂运转“这小子,怎么就露马脚了?”
“啊?没有啊,呵呵,叔叔,您这话从何说起啊?甘林他学习还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哦,”甘宁自动忽略唐司礼的反问,道:“那他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唐司礼知道这问题始终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故作思考道:“没有吧,他现在也不跟我在一个班,平时见面少,我也不太清楚。”
“哦哦,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是多虑了。”
“多虑什么啊叔叔?你是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
唐司礼虽然搪塞了过去,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甘宁为何突然这么问。
“哦,没什么,我就是看现在一到周末,路上手牵手的高中生小情侣特别多,就想着甘林是不是也有可能。”
“哦哦,这样啊,这您放心,他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跟女孩儿说话的,高冷得很。”
“我倒不是担心他早恋,只是他的病……我也没法时刻盯着他,如果有个人愿意多陪陪他,纾解他,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也未尝不是好事,但也担心万一他认真了最后人姑娘又不喜欢他了要跟他分手,到时候只会让他更难过……”
唐司礼看着甘宁拧作一团的眉毛和渐渐弱声的语气,竟然觉得这位父亲很可爱,唐司礼轻笑道:“叔叔,您这也想的太远了吧~”
甘宁猛地抬起头,好像才想起他刚刚是在对着别人说话,笑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我还挺羡慕林哥的,有这么好的爸替他考虑周全),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呢。”
“嗯。”甘宁欣慰的笑了笑,在领导一通电话之后,甘宁匆匆离去回公司加班。